《额尔古纳河右岸》:没有记录,就没有发生

在黑龙江的源头,中俄边界的额尔古纳河右岸,居住着一支数百年前从俄罗斯贝加尔湖畔迁徙而至,与驯鹿相依为命的少数民族-鄂温克族。为什么迁徙到这?那是因为当年的沙皇俄国侵占我东北大片土地,残杀我同胞不计其数,黑龙江上的尸体不知流淌多少天。

这支民族他们信奉萨满,逐驯鹿喜食物而搬迁、游猎,在享受大自然恩赐的同时也艰辛备尝,人口式微。他们在严寒、猛兽、瘟疫的侵害下求繁衍,在日寇的铁蹄、“文革”的阴云乃至种种现代文明的挤压下求生存。他们有大爱,有大痛,有在命运面前的殊死抗争,也有眼睁睁看着整个民族日渐衰落的万般无奈。然而,一代又一代的爱恨情仇,一代又一代的独特民风,一代又一代的生死传奇,显示了弱小民族顽强的生命力及其不屈不挠的民族精神。

记得小时候上音乐课学习歌曲:“高高的兴安岭一片大森林,森林住着勇敢的鄂伦春....”鄂伦春族与鄂温克族属于同胞种族,语言相近,在很多生产生活方式区域类似。但就是这样的民族,他们的勇敢,对大自然的敬畏与感恩,他们的爱让我们由衷产生敬佩。

鄂温克族对自然的感恩与崇敬,与不知足的现代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只能在愧疚的同时,佩服着他们的伟大。我并不是觉得信仰就是伟大,不信仰神就意味着卑微。我只是觉得,人总应有所敬畏。信仰某种神灵,它们存在的价值就在于它们能对人的自我产生约束力。因为有所敬畏,人才会有所顾忌,做事之前才能三思。

《额尔古纳河》是一部记录一个以狩猎为生的少数民族鄂温克的发展和衰败的长篇小说,里面有爱恨情仇也有生死传奇,像一卷气势恢宏的民族史诗。

《额尔古纳河右岸》最打动人心的当然是情感的表达:面对爱情时,男人可以让女人变成火焰,女人可以让男人变得强壮;面对死亡时,将死去的孩子扔在向阳的山坡,枕着泥土的芬芳,沐浴阳光,将痛楚转化成温暖。这种自然而然的接受大自然给予的一切命运最是诗意动人,也能深深的感受到他们对大自然的敬畏之情。

有力量的文字,不仅仅只是文字,无限制于它的形式,却能带你冲破薄薄的纸张,将岁月流经过每一寸土壤上的炊烟与图腾缓缓铺陈开来,那可能是负雪的苍山上浅浅的足印;也可能是苍翠的密林中叮铃的驯鹿铃音;但无论是意欲归根自然而风葬于枝丫间的棺木;抑或是祈求奇迹秉持着对神灵虔诚的萨满跳神;都因为倒影的是某个遥远时代的真实生活的影子而变得鲜活起来,这条蜿蜒过呼伦贝尔与大兴安岭的河流的右岸,藏着从贝加尔湖迁徙而来的氏族的文明与生息,忽然让人开始了莫名的向往。

不训的野兽,日寇的铁蹄,文革的风云,神奇的萨满,面对自然母亲召回生灵时的无助……这个纯朴的部落,有人因尊严而死,有人为部落献身,一些人因意外遇险,但更多的人只是平常的生活,淡然地死去。因为人类内部的危机是暂时的,对处在如今社会的游牧民族而言,文明和自然的冲突才是最难以逃避的。

  令人唏嘘的遗憾结局不论,迟子建先生通过这部作品想达到的的,我更愿意相信是一种展示,而不是揭露。她为了这本书,曾亲自在鄂温克族原住址独自生活三年之久,常去探望安置区内老牧民们最真实的倾吐。迟的内心是充满善的,作品中的人物自然地与自然相处,一页页故事像温暖的山谷拂过心灵的和风,死亡的可怖,离别的悲伤,告别故土的无奈都被一一淡化,人们的主观情感被虚掩住,以至于我更喜欢山谷中的河流激石,深夜山林夜莺婉转,花草柔情,岩石厚重……

或许有很多人都认为鄂温克族的生活生产方式落后,必将被人类文明快速发展所淘汰。但我却认为,是人类采伐树木、过度捕杀野生动物,再加上政府想要人民生活统一化,不希望他们住在山里。但鄂温克族人祖祖辈辈驻扎在森林里,与驯鹿为伴,以打猎为生,驯鹿被迁移到山下都会不适应那里的生活最后死亡,鄂温克族也同样。我们今天所看到的鄂温克族早已被汉化,很多生活方式与我们一样。

我不同意被时代浪潮所淹没的说法,恰恰相反,我认为他们的生活应该得到保护与尊重,在浮躁的时代那是一股清流,能够让我们反观自己现在的生活是多么的不堪一击。

在时代的潮流中,任何人都没有错。但任何人都该忏悔,是不是我们真的走得太快了,对珍贵的事物只是匆匆一瞥,就加速前进寻找更美好的东西了。我们的确该放慢脚步了,去在意我们的文化,我们的民族,古老的东西逝去的越快,前进的路越彷徨。

也许一个故事会有结局,一个民族也可以从兴盛走向落寞,但绝对不能不流传,因为没有记录,一切明明已经发生的就会随着时间的流逝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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