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区,车水马龙,彩灯霓虹,在这条传统的商业街上,坐卧着一家麻雀般大小的工作室,主要负责帮人寻物,负责人有两个——一盒和薛猫。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酒巷深处却声名在外。平时都是找猫找狗,偶尔接接大件儿,随着不少起案例的成功解决,名声和客户量也是日益水涨船高,于是他们被十区的人唤作“帮人寻物的盒子与猫”。
一盒较神秘,似乎凭空崛起。他本无名,只因脑袋上常套着盒子示人,所以被叫一盒。不好说话,不爱玩笑,也不善交道,说话只言片语,似乎闷声做事就能诠释他整个人生。 薛猫就叫薛猫,大概面相如猫,想来不是真名。当然,做他们这行,神秘一点,于人于己都有好处。
自打陈贵中进门,就坐在那张吱嘎呻吟的破洞沙发上一言不发,光顾吸溜着水。薛猫来来回回添水不下十回,茶壶都差不多见底了。他倒是有些好奇,这人是来委托的还是来喝白水的。
上次就这人,闷葫芦,屁也不放一个,闷声喝水,喝完就没有下文了,薛猫对他印象不可谓不深刻。
对于委托人,一盒将自己摆在不干涉位置的态度自然是极好的,内心权衡抑或难言之隐都在常理之中。不善言辞的他在一旁自顾自忙乎着,打交道的任务通常都是全权交给了薛猫来办。
对方说也罢,不说也好,他无所谓。
当那沓钱压在桌子上的时候,差不多十来趟水的功夫,久违的沉默率先被陈贵中打破。
“我有东西要找,考虑得怎么样了?”
先掏钱再问问题,颇有先斩后奏的嫌疑,至少将一盒的后路堵死掉了。眼神的笃定,似乎已下定决心,屁股沾到沙发面就没打算离开。
看来至少在一盒接下这单生意前,陈贵中绝不会拍屁股走人。 崭新笔挺的阿玛尼和手腕上泛着光的劳力士象征着这人的地位自然比平日里帮寻阿猫阿狗的委托人高了多少倍, 他向来看人很准,虽然其眼神稍有游移,但总体掩饰很好,至少不会失态。
像这类人,大体看惯风雨,能从底层爬到高位,骨子里都藏着野兽,有头脑更加有手腕。
被这样一只“野兽“盯着,怪有些不自在,薛猫抖抖身子,语气中带着些怨怼:”我说大佬,您要我们帮忙找东西,又不说要找什么,是不是有点耍人了?“
“交给你们……我怎么放心?”
话虽如此,陈贵中经人介绍慕名而来,介绍的人说,找东西方面自然是信得过的。思忖再三,还是来了。
“那您就甭来呗,又没求着您。“薛猫嘟囔,并没有让陈贵中听到,顺手捡起那沓钱懒懒数了起来。 哟,还真不少,难得见这么一大单!表面波澜不惊,内心早已笑得跟花一样。
一盒从忙碌中抽身:“很难帮到,抱歉。 “ 他显然做好了送客的准备。不干涉不代表在某些方面不强硬。至少当事人还很迷茫。
飞来的钱就这么白白飞走,薛猫听得一阵肝颤。
“喂,只是假的,不要听他的。”薛猫连忙制止陈贵中。
他疯狂地摇那颗盒子头,耳语道:“别,咱哥俩容易嘛,你知道给了多少吗?” “没法帮到。” “那另说,哥你是在撒钱啊!”他都快哭出来了。
“该怎么做?”
“先稳住这位爷再说。”
……
就在二人走过这么长心路历程时,陈贵中发话了。
“灵虚香……”顿了又顿,这话后边似蚊子鸣”大白兔奶糖香味的。“ 陈贵中脸色阴翳,脸颊两侧的咬合肌微微鼓动,想来将他的嘴撬开一条缝都有些难得。
这场僵持战,陈贵中终究做出了让步。
“大大……大白兔?”薛猫情不自禁叫出声来。
陈贵中的神情有些窘迫。
业已走过半辈子的人了,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竟有这等小儿幼稚的癖好,实在让人无法想象。
陈贵中扬长而去,留下的线索只有这个,也仅仅只有这个。
大白兔奶糖味的灵虚香…… 钱多的是爷,想走的留不住,也不敢留。
工作室原则上没有打听委托人身份的习惯,因为在委托的前提下,委托人自然会交待得一清二楚。这次委托怕是连“棘手”二字都难以形容,委托人连名字都是个谜,仅留下一道线索,至于为什么要找寻,恐怕连理由都变得耐人寻味。
薛猫对一盒道:“我说,本来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问题,生生被玩成了解谜,这次的委托怕是有点难度。”他有点脑袋大。
“还好。“一盒言简意赅。
“我说大爷哎,您能不能不这么将就,一步到位干净利落岂不好,偏偏要选择曲线救国。“他将钱丢回桌上,”“ 电脑前,一盒沉默不言,屏幕上呈现惠中香业的资料,主生产多味香,尤其在灵虚香方面,唯独只有这一家。一盒知道,如果想要更进一步,也只有在这里撕开一道口子。
在浮光掠影的城市走马观花,什么都有可能发生,曾经遗弃抑或不小心丢失,待回忆起总归想要摭拾。这就是当下浮躁的社会,匆匆忙忙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