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二零的城墙(一)

我家住在四方坪

       透过手机镜头,城市的灯光在方寸大小的屏幕里闪烁。那不是省会老城区的灯光,而是城市北边林林总总的新建住宅区里,街灯初上。这个住宅区里有很多幢多层的安置房,以及几个中高档商品房小区,位于浏阳河边的大围垸。这片围垸曾经是一个天然渔场,后来逐渐开发成了一片商业住宅---至今仍有部份人谈起那个具有时代印记的池塘群,被称为---红色渔场。那些灯起初只是闪烁着微光,而后逐渐亮起来了,发出乳白色的亮光。住宅区东边是二环线,固定在环线上的弧光灯投射出多彩变幻的光影。住宅区北边是长沙有名的解放军一六三医院。在住宅区和一六三医院之间,流淌着一条湖湘著名的浏阳河,河水来自湘江,湘江水往北,浏阳河水往东。住宅区恰好位于城市二环边缘的东北角,现在叫四方坪街道。所有街道都有着红色革命印记,例如:双拥路、双拥街、雅雀湖路、德雅路、德汇路。只有依河而去的护河堤下延伸出的那条路,有一个美丽的名字“栖凤路”。街道中心靠南有一个德国“麦德龙”超市,据说最先开发这片洼地的就是这家超市,后来的安置房和商品房都是围绕着它而建。这个两层楼高的超市,蓝色外墙和四方形的建筑结构,在夜色中灯火通明,像个电影里的“变形金刚”检视着来往的人们。

       一辆辆小车从德汇路南拐进了麦德龙,有的车很干净,有的车很高大。很多人下了车,有在上学的孩子们,还有当地人和外国人。人们脚步匆匆,只有孩子们磨磨蹭蹭。人们一边欣赏着停车场的车子,一边向前挪动着;后面有一些走路进来的年轻人。这些人一同走进了超市,刚刚还空荡荡的超市突然拥挤了起来。宠物狗叫着穿过了大门。入口处的购物车刚刚还清晰可见,空无一人,现在却已淹没在推着车打电话的人和等待的人群之中。

        夜幕还未降临,但整个市区,灯光像往常一样很早就已经亮了起来。落日的余晖在南面的金汇锦江大酒店和西面的天都大厦之间凹陷的地平线上洒下了一条橘黄色的光带。平日里,三一大道此时已是畅通一片,而此刻路口的车尾灯正映着红光,像一只红色的勺子。还有一排排小车从浏阳河桥顺势而下,涌向三一大道路口。远处的南航办公楼背对着国防科大,矗立在车站路和三一大道交叉口,不断更换的景观灯,与路口等红灯的车灯相呼应;只有高耸的通讯塔天线依稀可见。纵横交错的四方坪街道,沙土塘坑渐渐平整成平地。自此,浏阳河蜿蜒流淌于苍茫暮色中。我在岸边一座旧浏阳河桥头遇到一个男人,他迎面走来,望着微微倾斜的桥墩和散布其间的许多被水流冲刷而成的窟窿,说道:“这个桥老了,不是么,马克先生?”

       浏阳河上新起的二环线大桥,替代了这座在水面微微颤颤的老桥。桥两头被大石头拦住了,大石头和桥头的石墩之间,有一个可以让行人通过的缝隙。最开始人们要侧身通过,有些人还是很担心老桥年久失修,是不安全的。慢慢地有人开始挪动大石头,把缝隙变成了通道,先是自行车通行,到后来电动摩托车都能顺利通过。来往老桥的人多了,桥身在水面的颤抖影子拉得越发长了,人多的时候,垂钓浏阳河的鱼杆,摆满了桥中间每段栏杆。自行车和电动车有时候会停下来,想看一眼各种颜色的桶里鱼儿。通常,桶里只有清水和映射的蓝天。到了傍晚会换一波人,夜钓的中年人换下白天失望的老者。互相寒暄着那几句“祝您好运!” 然后,分散在两岸照射过来的光影里,桥面会有短暂的安静,河水却永不停息,轻抚着河岸的杂草,带着来自大湘江的水花,滔滔不绝的流向弯弯曲曲的前方。歌词里唱道“浏阳河,弯过九道弯,”那是一种模糊的形容。站在河上面的新桥上,看河尾蜿蜒,没出长沙城就已是九道上以的弯了。

        看着走在四方坪的街道上人们,早已忘记这里曾经是红色渔场。各种饭店营业时间,从早到晚。四方商贸城的夜宵灯火,从晚上到三更。闻鸡起舞的是酒客们沉醉的呢喃,打扰着周边小区人们的梦乡,汽车代驾集聚在这里,直到所有客人都散去,直到所有门店都关灯打烊。如果不是突如其来的一场疫情,这里的灯光和这样的热闹景象,平凡而且不带一点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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