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人是真的老了，还是自己觉得老了。
在我们老家，很多老人只要到了六十岁，就主动放下锄头收起手脚，开始了长期蹲坐躺的日子。他们会四处说，我年纪大了，什么事情都做不动了。再说国家不是规定六十岁退休吗，难不成要干一辈子，那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身体。而邻居的老爷爷，从我有记忆开始他就一直赋闲在家，唯一的事情就是搬个小凳子，往家门口一坐，与来来往往的人们聊天。
等太阳大了，就及时进屋乘凉。中午和晚上也早早地等着儿媳儿子回来做饭，即使让他削个土豆皮，那也是万万不行的。他会一边哭诉着儿子儿媳的不孝，一边说着自己老了身体不好了，还能活多久，就不能让自己老爹享受一下吗？有事没事更是有意对儿子说，我啊，年纪大了，这身体也工作多年了，要像机器一样好好养护一下才行的。
可谁想这样的念叨长达三十六年，老人家一直活到了九十六岁。可是你说他在人生的后三分之一，活得怎么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从他拎着小凳开始养老生活的开始，就知道了几十年之后过怎样的日子。
《皮囊》首篇讲述的是一位活了九十九岁的阿太，她在九十二岁的时候，看着屋顶上有个窟窿，还自己攀爬到上面去补屋顶，不小心摔倒了。直到这时她才服输，第一次当着曾孙的面哭，不是为了疼痛而哭，是因为身体困住了自己而哭。而邻居家的爷爷已经被身体困住了至少36年。
一个活了96岁，在人生的最后36年，天天蹲坐躺，一个活到了99岁，即使人生的最后几年，凡事都是尽量自己做。
阿太身体力行地告诉曾孙：“肉体是拿来用的，不是拿来伺候的”
02一个觉得自己还是那个可以照顾子孙的长者，一个对孙辈不管不顾
邻居爷爷的认为自己老了，不是嘴上叫唤的，是用实际行动来证明的。在他主动从农民的岗位上退休的时候，孙子和孙女还很小，他对儿子儿媳说：“你们看我这么大岁数了，照顾你们小半辈子已经够辛苦了，往后余生得你们照顾我了，至于孙子孙女是再下辈子人了，我没有能力和义务照顾了。”@苒藜
老人家说到做到的，自始至终坚决不伸一个手指头。一日他的小孙子在外面和泥玩，不知道是饿了还是想尝尝味道，就往嘴里塞了几口。老人在旁边看着没有多言语，而路过的村民赶紧把孩子拎进水龙头旁给他冲洗，告诉他泥土吃多了会死人的，小孩子认真地点了点头。村民放下孩子就走到老人跟前说：“别人活了这么长时间都有人生阅历，你的呢？怎么眼睁睁看着自己孙子吃泥土。”
老人又像林嫂似的念叨了起来：“我年纪大了，是时候歇息了，儿孙们的事情交给他们自己吧。”村民算是看明白了，就是自家孙子玩屎玩尿他也不会阻止的，叹着气摇着头走开了。对待孙女孙子尚且如此，何况后来有了重孙了，他看都不带看一眼。如果小孩子偷吃他几块糕点，老人家能拄着拐棍骂上几个小时，这体力不是盖的，只是用错了地方。@苒藜
《皮囊》中的阿太，自己的女儿五十多岁去世的时候，主动地担起了照顾曾孙黑狗达的任务，直到阿太去世之前，她那里一直都是曾孙的避风港湾。每次遇到挫折，他都想着到阿太身边坐一坐，虽然阿太有很多听不懂和听不见的，但仍然能让她的曾孙释然很多。
一个九十六岁的老人活成了小孩，和孙辈们一同享受童年，不同的是孙辈们活蹦乱跳地探索世界，而他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金贵的身体。《皮囊》里面的阿太从七十多岁开始照顾曾孙，让这个父母忙，没有爷爷奶奶的孩子，体会到上一代的爱，她用她的智慧镇压了曾孙内心的惶恐。
03一个坚持身体力行，一个能坐车的坚决不用脚
活了99岁的阿太，别看的所有事情都争取身体力行，照顾曾孙修理屋顶，但她有一个致命的硬伤，那就是小脚，这是不能走远路的脚。但阿太即使在九十多岁的时候，依然坚持用它来丈量每一片走过的土地。每次都是自己从村里走到镇上曾孙的家。而每次回自己家的时候，如果要雇车送回去，她都会生气地说：“就两个选择，要么你扶着我慢慢走回去，要么我自己走回去。”
邻家爷爷在家中没有汽车的时候，儿子赶马车外出，他肯定是不会跟在后面的。用他的话说：“不到万不得已，别坐那玩意，又颠又硌屁股，好好地坐着带垫子的小板凳多好。”
后来日子好了，家中有了小轿车，儿女们无论去哪里都要跟着坐车去。一日孙女去参加同学的婚礼，老爷爷早晨刚起来蓬头垢面的，一见孙女开车要出发，一个箭步冲了过来。任凭孙女儿子儿媳怎么说，老人都不肯下来。并说：“要么带我一起去，要么哪都别想去。”和阿太一样有两个选择，只是阿太的选择是给自己的皮囊受苦的，而邻家爷爷的选择是给自己享福的。
这事过后没多久，老人牙痛腮帮肿的老高，儿子外出打工，儿媳说骑着电动车带着他去医院看一看。老人家愤怒了，现在有汽车了，为什么让我坐电动车，我不去，一边又手捂着腮帮，龇牙咧嘴的。儿媳说汽车即使停在家里，我也不会开啊，更何况被你儿子开去工地了。老人家依旧不依不饶不肯上电动车，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什么牙疼也没人管，自己的身体还得自己心疼，后来没有办法电话预约了一辆出租车送去了。
04同样的人生长度，怎么样更好，一目了然
《皮囊》中了99岁的阿太，一个不允许肉体折腾灵魂的人。书中曾孙的外婆在五十多岁去世了，阿太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别人怕她伤心，轮流守护在她身旁，然而她却一直跑前跑后，忙来忙去。全程她没有嗷嗷大哭，即使女儿即将入殓，她也只是偶尔斜着眼睛看一看。曾孙觉得阿太无情，曾问你怎么不难过。阿太的回答“因为我舍得。”
后来一次阿太切菜切断了手指，她很冷静地喊：“哎呀”，曾孙问怎么回事，老人回答说：“没事，就是把手指头切断了。”一如既往地，和女儿去世时一样，一副不管自己事的样子。只是当时是女儿的肉体被火化了，这时是她自己的手指断掉了。用阿太的话说：“如果你整天伺候你这个皮囊，是不会有出息的，只有会用肉体的人才能成才。”
在我们生活中，有太多的人舍不得用自己的肉体。邻家爷爷人生活到了96岁，论人生的长度够长了吧，可他的广度呢，要多窄又多窄，可能连幼齿孩童都超不过。其实两位老人不正是代表了现今社会的两种人吗？有一种人事业混得风生水起，那不是运气，不是天上掉馅饼了，人家苦熬苦战了多少个日日夜夜。而有些人早起怕老得快，走路跑步多怕关节疼，任由肉体困住自己。
苒藜：记录日常所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