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激进的爱国主义者,我向来对西方节日不太感冒.
不说什么感恩节,平安夜,就是父亲节,母亲节,我也难有表现,可唯独这圣诞节,我却始终有种情感在.
我初中在一个西南边陲的小县城,十二月对于人们来说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月份,我们不流行过冬至,那时也还没有双11,像是在为过年聚集能量一样,人们默默地循环着一成不变地生活,天空被云压得很低,少见太阳的日子,总让人感觉沉闷.
但学生心情却变动激动起来,因为圣诞节即将来临,送贺卡的时候又到了.
最高兴的要属校门口两家文具店的老板了,在圣诞来临前夕,店门口就早已摆好了大箱子或者铺起了一小块木板,上面搭着一块五颜六色的花布,各式各样闪着金粉的卡片堆成一座小山,节日的气氛一下子就起来了.
老板娘穿着一件价值不菲的帽子上的毛很酥软的红色羽绒服,左手捏着一把厚厚的零钱,底下是一百,依次往上数目减少,不知是哪个有钱的学生能拿一百块过来买卡片,或者只是老板娘的把戏.
她知道学生这点钱花得不容易,卡片最少都得挑半个小时,所以也不会轰人走,中午或者下午休息的时候,这个小摊前人头攒动,学生们煞有介事地埋头挑选着,一定要拿到最独特最新颖的款式.
因为钱不多,所以买多少卡片一定要精打细算,首先得确定要给谁,最好的几个朋友一人一张,但是最最好的那个一定是送最贵的.
同桌也送一张吧,反正抬头不见低头见,以后靠墙坐了,出来上厕所还得靠他让座呢.
喜欢的男生得送吧,这时候就是见色忘义的典型了,除了卡片精美外,还得送上一只长白棍的水果形状的棒棒糖以表心意,即使男生对这些根本不感兴趣.
如果只送给那一个男生,一定会显得自己太出挑了,还得找些垫背的,那就送给地理课代表一个吧,他之前帮我做的七大洲的拼图,纪律委员再送一张,上次我讲话他都没有记我,好了,好了,够了,钱都没了.
买回来的卡片一小摞,用白色的塑料袋装着提回学校,一路上神气得很,好像自己变成了大人,能够亲手主导一次没有家长和老师在的节日,
我敢确保卡片上的话都是真的,因为那时大家都十三四岁,即使是在跟风,也不见得有虚假,我们的卡片写得比同学录还认真,一般都会以第一印象开头,最俗的莫非是"你知道吗,开始我看不惯你,讨厌你,可是后来我觉得你人挺好的,你学习那么努力,又那么善良,所以我祝你越长越靓,早日找到如意郎君....."
再真诚一点一定会写上对方的一件事.比如说"之前你来抽查我的课文,我真的是背不出来,可是你也没有告老师,而是让我再回去好好背一下,我那时候觉得你是一个很好的人,不是那种打小报告的,所以我要先谢谢你,然后再祝你圣诞快乐,考试考个好成绩."
后来二维的卡片已经过时了,等我们初三时,已经是三维的卡片了,一打开就有压制好的图片在眼前撑开,那个更贵,得到这类卡片的人就更少,无形中这成了一种炫耀.
我就得过一张,我感觉就是一张表白的,奈何男生太笨,把隐秘的字写在了立起来的图案的后面,我完全没有任何察觉,直到他旁敲侧击地提醒我.
后来长大了,很少为送礼物这件事情上心了,也说不出祝福的话了,可是总觉得在冬天的时候需要一个温暖的节日,和爱的人聚在一起,穿着温暖的毛衣和毛线袜子,找一部欧美圣诞片,傻呵呵地边笑边流泪,直到睡意来袭,安然入梦.
今天又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圣诞节,可是在某些人心里,有的人在今天变得尤为重要,有的人已经悄然被抹去,有新的进来的人,也有离开的旧人,唯一不变的是,能永远陪你过圣诞节的,只有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