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阳冈下

  景阳冈下

      小小说/阿科

  月照官道,一骑快马朝景阳冈飞驰而来。

  武松打虎的消息传到阳谷县,县令昝大人火速派自己的亲信刘孔目赶到景阳冈公干。

  辽阔的夜空,远远望去,景阳冈下,一只猩红的气死风灯,高挂在那家酒店门外的杆子上,忽明忽暗,就像飘摇欲坠的大宋王朝。刘孔目向掌柜的打听得知,武松已到清河县去了,连呼三声:“坏了,坏了,坏了大事啊!”

  跑堂的不解,自语道:“除掉大虫,好事怎么又成了坏事呢?”

  “你懂个屁!”刘孔目瞪了跑堂一眼,正欲分解,忽然一拍额头道:“这等机密哪能与汝知晓?”

    听说武松已领了赏银,去了两三个时辰,刘孔目心想现在即便派人去追已是来不及了。便消停坐下来,让酒家拿些酒食,打算先填饱肚子再从长计议。酒家不敢怠慢,只管招呼上等的牛肉,好酒。刘孔目酒足饭饱后,用一支竹签慢慢剔除着牙缝的肉末。面皮白皙的掌柜陪着笑,一边拿来酒店的账目,“请刘大人过目?”孔目眼珠子乱转,一边漫不经心地翻看着,一边思考对策:我阳谷县精心设置的老虎,被清河县一个吃醉了酒的醉汉给打死了,这传出去岂不成为笑话!更笑我阳谷县无能。现在派人去清河县拿人,也没有道理啊?何不……何不顺水推舟行个人情,给他清河县去一封书信,言辞诚恳,除了表示感谢,再托他们给这打虎英雄谋份差事,最后,顺理成章提出建议,可否两县共同联名上报朝廷,一同为这件为民除害的壮举请功,云云。然后又思考, 昝大人这边该如何交待?可以告诉昝大人,那武松要是进了体制内,还不是老虎进了笼子,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过个年儿半载,我们谎称又有大虫伤人,可以向他清河县借调武松,到时候,随便找个借口,就说他打虎不力,查办了事。

  刘孔目想到这里,得意的差点笑出声来。他让掌柜的拿出这几个月宰到过往客商的银子,二一添作五,包起来揣进裤兜,再吩咐店家收拾出一间上等客房,好生伺候着安歇。

  翌日,酒店外面的官道上,赶路的客商又是络绎不绝,大家纷纷称赞着武松打虎这件快事。刘孔目揉搓着眼屎,先去了趟茅房,出来看见一个卖烧茶的亭子里聚了不少人,他就心思:要听听大家都怎么议论的,一定要掌握个基本情况,回去的报告总不能道听途说吧。只听到其中一个嗓门儿大的汉子说道:听说那打死的大虫,被武松拖下景阳冈,剥了张上好的虎皮带走了,可是真的?围观者有人点头附和,也有人摇头否认。这时,卖茶的老人慢条斯理地哑声说道:嗨,老夫我昨个一天都在这卖茶,从早到晚也没有看见过老虎,谈何虎皮?倒是有一个汉子在对面的酒家吃了不少酒,没给酒钱,完了发起酒疯,又把人家酒店的跑堂,伙计毒打了一顿,打完后,摇摇晃晃提着根捎棒出门上了景阳冈……

  大家都面面相觑,刘孔目听了心里也是一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三步并作两步奔回酒家,喊来掌柜的问个究竟。掌柜的一笑,忙带刘孔目进了里间,如此这般耳语了半天,刘孔目这才明白了,连声赞道:“妙,妙,简直太妙了,好一个瞒天过海之计啊!连我差点也瞒过了。”

  “可是那卖茶的老头咋办?”刘孔目问道。

    “他啊!忘了他倒是个麻烦,不行,晚上咱家就送他上景阳冈好好再看一场武松打虎!”掌柜的咬牙切齿说道。

  刘孔目不禁又惊出一身冷汗,对掌柜的拱了拱手,连说:“佩服!佩服!”

    几日后,景阳冈下,沿途的墙壁上又贴上了一张新的告示,内容如下,阳谷县告示:景阳冈上又新来一只大虫,比上次那只还要凶猛,伤人性命,见今杖限各乡里正并猎户人等行捕未获。如有过往客商人等,可於巳午未三个时辰结伴过冈;其馀时分,及单身客人,不许过冈,恐被伤害性命。如有急事,景阳冈酒家可派人护送过冈,各宜知悉。

  政和……年……月……日

  卖茶的老人双眼失明,摇身一变成为说书人,这便有了宋元话本的《武松打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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