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万没了?不但收益没有,本金也没了?得到的回答是肯定的。当于治本从九华山回来,槿师兄向他转达了这个消息,小赵来面馆告知之后就消失了。
于治本惊愕片刻,突然好像听见束缚身体的枷锁正在哗哗的落到地上,他感觉这俗世有什么在召唤着他。
曾经的木呐无谓的表情消失了,没有迟疑,他赶到金融公司。公司已经人去楼空,楼前的空地上已经聚集了一些受害者。他从人们七嘴八舌中听到一些信息,这起诈骗案涉案资金64亿,涉及投资者8900人,主要在鄂皖豫三省,高管已经逃亡国外。此时一个近四十岁的女人正在嚎啕大哭,边哭边诉,她男人在孩子三岁时肺癌去世,她独自带着孩子离开农村,在这江城谋生活,先是路边摊炸面窝,后来城市管理进店经营,就开了个粉面馆,一边拉扯孩子,一边做着生意,十四年,全部的积蓄二十万全投进去了,本指望能有些收益...哭声中说完这些,接着哭,听者也为之动容。
还有一些老人,一生积蓄投了进去,原想过个安逸的晚年。面对这样的结果,也是个个束手无措。于治本的面色凝重起来,他心底有个声音在喊:应该做点什么。对,做点什么!
于治本跳上花坛围墩,张开双臂,洪亮的声音响起来,“大家听我说”人们听见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哭声哀叹声停止了,都仰望着他,确实是仰望,本来就 身材高大,又站在高处,人们就那么仰望着,仿佛绝望中有了一丝希望。
“我们要组织起来,”他继续说道:“我们一起去找政府,先去市里,不解决就去省里,还不解决就去北京”他顿了顿,又说:“我投了三百万,和你们一样,全没了。愿意跟我一起战斗的就留下联系方式”。不知道是谁鼓起掌来,人们纷纷表示愿意。
于治本当场拿出手机上网,开了个微信群,将大家一个个加了进去。然后,他又说,“我们每周五上午九点这里集合,直到所有受害者加进来”他的话得到大家全力支持。一群落水的人就像看见了一帆小船,哪有不想上船的道理。
从此,于治本总算找到生命的意义,每天微信群和众人商议,线下带领大家去市政府。市里果然推诿,他们又转战省府,得到的结果是律师介入,已经两个月过去了。律师的谈判也没有什么好结果,不找到拿钱跑路的高管,谁出这个钱呢?
于治本决心去北京,8900人,如果能有一千人一起上北京,给当局压力,也许会有结果。这时,外省的受害者联系上了他,邀请他过去面议。他想了想,与外省受害者联合,人数更多,力量更大,他决定走一趟。
于治本到达H省Z市已经午夜,便直接去酒店休息,等第二天再去和其他人见面。他进了房间,先冲淋浴,边洗边哼着国际歌,想着未来要打一场漂亮的仗,很是得意。
此时,楼下大堂来了三个人,二男一女,男的一高一矮,女的年轻细嫩眉眼間有些妖气。矮个子靠向服务台,对着犯困的服务员压低嗓门:便衣警察,追拿重要逃犯,他叫于治本,刚上楼不久的,你给开门。他同时掏出一把手枪,服务员已经吓的魂不附体,赶紧领他们上楼。开了门,高个男示意服务员站边上,矮个子的手枪对着屋内,没人,浴室有声音,年轻女人快速进去脱光衣服钻进被窝,同时高个男踹开浴室门。
正陶醉于遐想的于治本来不及错愕,猛的向前扑上去...
“砰”,枪响了...
第二天,一条新闻出现在报纸:某男携带毒品嫖娼拒捕袭警被当场击毙。
一张赤裸男人倒地和赤裸女人在床上的照片疯传于各微信群。
人们惊呼:上帝,你都干了些什么啊?
上帝已经哭晕过去了。
于治本死于公元二零一七年九月二十四日午夜,时年三十五岁。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