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密处的那些事 ——简聊《黄金时代》与《人生海海》

王小波与麦家都是我喜爱的作家，看他们的文字很过瘾。能拿男人的私处作故事主线的写小说的可能也就他俩了。细读《黄金时代》与《人生海海》（后简称《黄》、《人》），发现二书小同而大异，值得品味与比较。

所谓小同，主要体现在：一是小说都将主线投向了男人的私密处的，二是将私密处暴光的都是那特殊年代下荒诞行为引发的，让人对那一时代有深刻的反思。

但两本书读来更大的是差异：

一是在表现手法上，《黄》很王小波，对性的描述暴露、刺骨，很容易让人当黄金书籍来读，而忘记他反映的时代和时代下人们的疯狂、荒诞，以及人性的扭曲。《人》则隐晦的多，借人们对主人公的私处好奇、消遣、笑谈，更多的展现了人性的光辉与阴暗，人物的伟大与渺小，给人更多时代的叩问、良知的思考。所以《黄》以一人称展现主人公的放荡不羁；而《人》以第三人称为眼，主人公很少正面出场，在人们对主人公的各种经历的猜测中展现其人格魅力。

二是在人物刻画上。《黄》中“我”是悲观的、消极的，以自我的放荡表现对时代的不满。“我”作为20出头的小伙子，在新中国成立后出生、成长，如一粒尘埃在人生最美好的年华突然经历时代的风起云涌、大起大落，不知所措，在情理之中。

《人》中上校（太监）是在革命时期成长起来的英雄，他在抗日战争中舍己为国，在解放战争、抗美援朝战争中救死扶伤。在血与火的考验中，铸就了他的大勇、大义、大爱的人格。所以在无妄之冤中，为了保全女人的声誉，他不争辩、不记个人得失荣辱；回家后，把一切功与名深藏，不去理会村人在好奇中散布各种谣言。正因此，当时代的风云到来时，作为被批斗的主要对象，明知其凶险，仍然能如此坦然，将生死早已渡外。只有在小瞎子无知无畏去探寻其私处的秘密时，他才果断出手。其出手，也是考虑他人更多，只对小瞎子动手，将秘密带走。而这秘密不是为了个人，只是想将历史收藏。

所以英雄之所以伟大，不只是看他曾经有过什么壮举，更是看他功与名失去之后仍不失其伟岸的胸怀、其优秀的品质、其善良的内心。

三是在人性的理解上。《黄》的悲观主义色彩以及围绕两性的故事，决定其对人性的描述是片面的、具有倾向性的，更多展现了人性的恶。但人不是非黑即白，往往在黑白之间会交织出来的复杂图案和色彩。正如《人》中：老太保，他当过汉奸，但不做害老百姓的事；好色好赌，但不是无恶不作的坏人，反而有担当、有作为，能承大事。而“我”爷爷，真理一大堆，为人正，做事讲究，但私心太重，为了家族的声誉，可以不择手段，最后落得被众人唾弃，郁闷而终，全家因此遭受大灾，家破人亡，分崩离析。

《黄》的人性只有暗，《人》中我们看到人生海海、潮落潮起后人性的光辉：有悲悯——一个人心怀悲悯时就不会去索取，悲悯是清空欲望的删除键；有善良——老保长在批斗会上为上校辩护，小爷爷骂爷爷，村里人不去参加上校的批斗会，等等；有英雄主义——世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认清了生活真相后依然热爱生活。也有人性的阴暗，阴暗的内心、阴暗的行为终将会付出代价，如爷爷、如小瞎子……

因此，《人》是深刻的，有温度的。《黄》是灰暗的，色色的。无论身处什么时代，我们都需要《人生海海》来涤荡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