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拭尘埃(一三五)

走在栅栏墙边上的草地里,前面的远处见到一个黑的身形。起先以为是一只狗,然后看清楚那是一只猫。这会,小黑还没有见到它。稍后,它好像是看到了小黑,蹲坐在草地上的姿态发生了变化:先是往里侧跑去,接着又转身往外侧跑去,它轻身一跳,划一道弧线,上了墩墙。它就蹲在那,墩墙那块有一下显现得好像是有两只猫在。

往前走去,小黑看到了趴在墩墙上的黑猫,放慢了脚步。我径直地从那猫身边过,继续往前。然后,见到了另一只猫,它趴在栅栏墙外的一堵矮墙上。停下来,将这只猫打量;同样地,小黑停下来,将那只猫打量。这只猫上面黑下面白,有好些天没有见着它了,巧合的是:它在昨天晚上的故事中出场,名叫乌云,是花贝的幼儿园老师。

那只全黑的猫,同样在昨天晚上的故事中出场,名叫黑大,是花贝的幼儿园同学的爸爸。小黑与黑大的无声对视是怎样的,是它们两个的事情。乌云与自己的无声对视是怎样的,自己有所体会。它的目光始终对着这边,像是有些好奇。随着自己的动作,它也有一些轻微的动作,比如:站起,趴下,侧卧,露出肚皮,猜它那是在打招呼。

有一小会,它站起来了,在那矮墙上走动,像是要躲开我的目光,然后它最后确认这目光没有给它带来威胁,就又趴下,在那静静地打量着这目光。很美的一幅画面:小黑仰着脖子,抬头看着墩墙上的黑大,黑大静静地趴在那,注视着草地上的小黑;相隔三四米远,我站在草地上打量着矮墙上的乌云,乌云静静地趴在那,注视着这边。

走啦,小黑跟在后面。走到了白兰树下,仰头看看枝叶间的那些花朵。花不是很多,还有一些。香没有闻到,应该还有。若是自己再待多一会,小黑大概就要转身回去,继续对着黑大发呆了,赶紧领它走开。静静地走开,在身后留下静静的画面。先前有一次两次,都是小黑与黑大在早晨默默地看着对方,这一次加上了自己与乌云在早晨默默地看着对方。在这相互的打量中,蕴含着一份友好。乌云的露面可谓奇迹。

还会要遇到其他一些什么的。在廊道的端头,地上有一只小小的壁虎,像是被压瘪了,已经枯死在那,就像先前有一次,草地上有一只黑色的蝴蝶,它静静地立在那,那会自己以为它是活的,踢了它一脚,它随着这一脚,整个地飘落到了相隔不远的另个位置,依然保持着立着的姿态,这才知道它早已枯死。踢那壁虎一脚,它落在别处。

依然是先前那个姿态,以为它已经枯死了,它却开始动起来,慢慢地爬去了别处。站在那里,看它一会,直到它爬到一扇大门的角落处,身形隐没。觉到有趣:那蝴蝶是被自己当着活的,而后发现是枯死的;这壁虎是被自己当着死的,而后发现是鲜活的。这壁虎跟我们在家里的墙壁上有时会见到的那只壁虎差不多大,当是今年新生的。

在学校边上的小公园的路上,路中央躺着一条蚯蚓。边上的草地湿漉漉的,是稍前浇了水的缘故,它大概就是因了那浇水,而来到这个位置的。它还活着,想把它带走。口袋里有一个橘子皮,可以凑合着把它夹起。捏在手上了,见到地上有一片枯的紫荆叶,用那叶再把橘子皮和夹在其间的蚯蚓一块包住,这下稳妥了,蚯蚓不会掉落了。

回到家,在急着去撒尿解决负担前,先把那叶打开,把橘子皮和蚯蚓倒在了有菩提的那个花盆中,蚯蚓并不动,似奄奄一息,用根小棍子把土拨开一些,再用土将它浅浅地盖住。这才走开,等到再回来看它,它已经不见了踪影。这样挺好,可以想见,它已经自己设法,钻进了身下的土中了。它会设法在那土中默默地活着,伴随着菩提。

在遇到这条蚯蚓之前,自己在学校的栅栏墙边,站了好一会。从墙的外侧朝里侧张望。起先,见到了国旗护卫队的队列在操练中,试图从那队列中搜寻出自己熟悉的面孔,只发现了一个。那个队列在远端,近端的跑道上,有好些学生,随着老师嘴巴里的口哨声响起,在奋力地往前跑,大概也就五十米。见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看着她。

广播响起的时候,队列解散,各自拎着自己的书包,回自己的班级去了。在操场上训练的同学也各自拎着自己的书包,回自己的班级去了。一队一队的班级,踏着步,来到了操场上,最终合成了一个完整的方队。仪式的第一项是升旗,仪式的第二项是两个学生为这一周的诗歌文学活动上台发言,其中一个同学自己熟悉,侧耳聆听她的声音。

仪式的第三项是一个高年级的班级,站在台上,吟唱诗歌。没有听出来她们吟唱的是什么,只知道是和着音乐的诗歌,她们的手上有一些动作,比如:侧向伸出右臂,指向前方;双臂在头上伸展开来成了倒八,以示飞扬;将右手搭个凉棚,在额头上,瞧向远方。在某一段低音够足的她们的吟唱中,自己觉到了感动,视线为充盈的水所模糊。

昨天是重阳,见到了几个画面,算是这一天的纪念。一个小女孩,很可爱地做着各式的动作,背着书包,那是一位年轻的爸爸分享出来的,他的留言让我要猜他是远在他乡思念着家人。一个大女孩,提前兑现了她因为募捐一项公益活动许诺的在冬天剃个光头,换了模样的她,在自己看来是一种另样的美。一个巧合:两个女孩,都来自湘西。

一位被自己称为妹妹的女子,分享出来,这一天她陪着爸爸妈妈在外面走动的图片。阳光下,她爸爸坐在那里,脸上带着笑,看向边上的老人,她妈妈站在那里,脸上带着笑,看向边上的老人,那应该是遇上了熟人。是傍晚吧,她左手搀着她爸爸,老人在默默地往前走,她右手拎着她爸爸用的轮椅,向右侧过身来,朝向镜头,坚毅的眼神。


我们两个聊了两句,属于我们两个能够默会的那种。又或者说,看到她和她爸爸,就像看到自己和自己的父亲;更长远一些的话,就像看到未来的周周和我自己。不知重阳是在什么时候,成了老人节的。以前会在意登高,现在会在意老人。每个人对于老人的定义都不同,对于自己而言,那就是自己的父辈,介乎其间的只是被称着兄和姊。

小猫花贝的故事新添了:转眼到了九月一号,这一天妈妈带着花贝去上幼儿园报道。幼儿园就在贝壳家的第三据点那块,一栋楼房的久没有住人的一楼的阳台上,阳台的外面有一个院子,院子的地上长着茂盛的草,院子的边界有一些灌丛,院子的中央长了一棵秃顶的树。早上七点半就出了门,不到八点到了幼儿园。等她进了幼儿园,妈妈走开了。

妈妈去找贝壳的妈妈聊天去了,花贝遇着了她的老师乌云,和她的几个同学。第一节课,班上的四个小猫,坐在下面,听老师乌云讲一些纪律,比如:不能迟到早退,午休的时候不能扰着别的猫,哪怕是自己不想睡,也要趴在那、闭着眼。吃东西的话,要节约,不能浪费,可以先盛少一点,吃完了,觉得不够,再添一点。要尊敬老师,友爱同学。

讲完这些,乌云就让同学们自己介绍自己。第一个是花贝,她说她叫花贝,住在东南面那个香蕉树下,爸爸叫黄老斜,妈妈叫菁菁,自己一月出生。第二个是花半,住在南面那棵银杏树下,爸爸叫黑大,妈妈叫黄皮,自己三月出生。第三和第四个混在一起,他们是双胞胎,一个叫芒果一个叫香蕉,爸爸叫布丁,妈妈叫奶油,住在南面运动场边,他们二月出生。

乌云看着他们两兄弟,无从分辨,花贝和花半两个也是这样。乌云想到了一个办法,你们两个从明天开始,穿不同的校服,一个穿男生的,一个穿女生的。两个一听,谁也不乐意穿女生的,乌云就接着说:那就扔硬币,字的一面穿男生的,花的一面穿女生的。扔来扔去,最后是芒果穿男生的,香蕉穿女生的,芒果很得意,被香蕉气恼地推出去老远,惹得花贝和花半两个在边上笑。

接下来,是活动课。乌云爬上那个秃顶的树上,蹲在那里,指挥着她们跑步。起先是,花贝在前,花半在后,芒果香蕉两个在中间,花贝领着跑,在院子里,一圈,两圈,五圈;然后倒过来,花半领着跑,在院子里,一圈,两圈,五圈。接下来,是爬树,乌云从树顶上下来,让她们爬,类似于先前的跑步,先是花贝先爬,爬了好些来回,又换成花半先爬,爬了好些来回。

接下来,是上午的中间休息时间,她们喝了点羊奶,自由活动了一会。接下来,又上课,乌云捡了根小木棍,在地上比划着,叫每个写自己的名字。先问花贝:你的名字是怎样的,花是哪个花,贝是哪个贝?花是鲜花的花,贝是宝贝的贝。乌云听了,在地上一笔一画,写出她的名字,让她照着写。乌云又问花半:你的名字是怎样的?

花也是鲜花的花,半是一个饼分成两半的那个半。乌云听了,在地上一笔一画,写出她的名字,让她照着写。乌云又问芒果:你的名字是怎样的?就是可以吃的叫芒果的水果。乌云听了,在地上一笔一画,写出他的名字,让他照着写。轮到香蕉,乌云问:你的名字是不是可以吃的叫香蕉的水果?香蕉点点头,乌云听了,在地上一笔一画,写出他的名字,让他照着写。

这节课上完,就是午饭时间了。这一次,每个的分量是一条小鱼,两片虾皮和一点甜点。花贝的饭量小,只吃了那条小鱼,其他的东西没吃。芒果的饭量大,他把自己的连同花贝多出来的,一起吃掉了。花半和香蕉的饭量不大不小,刚好把各自的分量给吃掉了。吃过了,歇息一阵,到了午休时间。芒果不肯睡,乌云带他去厨房,一起洗碗去了。

下午的课程从两点多开始,第一节课,乌云给她们讲故事,是西游记里的三打白骨精的故事。第二节课,又是体育课,像上午那样,在院子里跑步和爬树。然后,大家吃了些点心,到四点半,就下课了。花贝的妈妈在外面等着,花半的爸爸在外面等着,芒果和香蕉两个自己回家。妈妈告诉花贝:这是第一次,以后的话,来回都是花贝自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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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周惠来,完成于2020年10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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