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城市,阴天的天空是灰蒙蒙的雾霾,毕竟郊区前几天刚刚焚烧了稻谷的枝干。
主干道两边的梧桐,枝干粗壮结实又挺立,可是叶自一半黄一半深绿,风一吹,枯黄卷翘的叶子空中在直挺挺的掉下来。
这是一条主干道旁边的辅路,花圃里种满了兰花草,开花的时候细长的叶子月牙白的小花很耐看,花谢了以后嘛,男人总觉得跟老家小时候门口小河边奶奶种的韭菜没什么两样。
当然男人只能想想,他不敢说出来,他怕看到旁边的女人讥笑的样子,久而久之,他什么都不想说了。
他们相隔前后大概一米多,两个人都步履匆匆的,附近停车不方便,他们各自把车停车主干道的商业广场那边,然后步行去民政局。
女人一路不发一言,绷着一张脸,因为走的快,卡其色据说来自的法国风衣下摆飘起,至少8公分的尖头高跟鞋走起来铿锵有力。她没带那个白色框的墨镜。
幸好她没带,不然他怕自己忍不住吐槽,天空阴成这个样子,戴墨镜看得见路么?
男人跟女人始终保持着一米多的距离。男人本来想并排走的,但是虽然这条路是辅路,街边溜达的人三三两两的还不少,他怕别人朝他们翻白眼。
当年热恋的时候他完全无所谓,但是这个时候了,他不想给心情堵上添堵。
因为走的快,男人觉得有点微微的发热,他有点喘不上气。偷偷看了眼女人,脸色一点变化都没有。恋爱的时候明明是女人经常是耍赖走不动,还要让他背,学校人多,很多地方他不好意思背,往往都是在小树林里的小道上才趁着四下无人偷偷背她一下,她在他背上小的肆意又开心。
有多久没有见她笑得那么开心了?
结婚后?
他妈执意不让请保姆非要自己从老家跑来带孩子后?
还是女人不断出差,不断去进修学习后。
他不知道,更没有留意。他觉得越来越热,他拉了拉深紫色有领T的领口,他觉得他妈非要给他买的衣服好像不透气,不如女人以前给他买的,再怎么热人都出汗了都不会觉得闷得慌。
没一会儿,就到了民政局门口。
民国时期的暗青色青砖,旁边居然开开着好几十朵粉色的月季花。
秋天怎么还有这种花开呢?他刚结婚的时候貌似阳台也有这么花,那时候秋天有开这么多么?男人不记得了。
不过,这花跟他没关系,他妈把阳台上花拔了种小葱,大蒜,还种了两颗小辣椒。女人好像很愤怒,自己觉得她小题大作,不都是花么,小辣椒也开花的呀?
直到从民政局出来,他还在思考小辣椒开花什么颜色来着?工作人员说了什么他根本没印象,他好像觉得女人的面部表情也没什么变化。
他木然的拿着手上的红色本本,他很惊讶现在的离婚证居然是红色的,难道不应该是绿色的吗?
天空愈发阴沉,估计要下雨了。
他在转头看看那些月季花,觉得太扎眼了。离月季半米不到的地方有个指路牌,绿色的牌子上写着幸福路东西几个字。
这还叫幸福路,幸福什么啊,真俗。他想。
女人走的更快了,很快把他甩在三四米的地方,他想加快步伐赶上,跟女人说两句。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什么。
以后他们估计没有交集了,孩子自己有手机,他们肯定自己联系,不用征求他的意见。
他想他得回家吃饭,他妈今天炖了他最爱的猪蹄,这会儿早就好了。
他也迅速加快了步伐,在他匆匆走过的路上,一些干枯的厉害的梧桐树叶被他踩的粉碎。
梧桐树叶像手掌,干枯蜷曲的梧桐树叶像鸡爪,被踩碎的干枯梧桐叶脉还在,叶子碎的不成样子,风大一点,一吹就散得看不见踪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