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杉版资治通鉴【1695】军师暾欲谷。2022-0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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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二十八日，契丹李失活、奚部落李大酺率所部来降。皇帝下诏，封李失活为松漠郡王、行左金吾大将军兼松漠都督，把他所属的八个部落酋长，都拜为刺史；又派将军薛泰为督军镇抚他们。封李大酺为饶乐郡王、行右金吾大将军兼饶乐都督。李失活，是李尽忠的堂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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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蕃再次请和，皇上批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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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厥默啜既死，奚、契丹、拔曳固等诸部都归附唐朝，突骑施部落酋长苏禄则再次自立为可汗。突厥部落多离散，毘伽可汗担忧，于是召默啜时属官暾欲谷，以他为军师。暾欲谷时年七十余岁，多智略，国人都信服他，突厥降户被安置在河曲地区的，听闻毘伽自立为可汗，很多都再次叛归。

并州长史王晙上言：“这些人只是因为他们自己的国家丧乱，所以相率来降；如果他们那边安宁下来，必定再次叛去。如今把他们安置在河曲地区，蛮夷桀骜不驯而又狡黠，实在难以制御，往往不受军州约束，兴兵剽掠；听说逃走的很多已经与敌人互通消息，传递情报。所以，我们畜养这些人，只是让他们成为间谍，时间越久，奸诈越深，窥伺边境，将成大患。一旦敌人骑兵南下，他们必定成为内应，逼近军州，让我们表里受敌，那时候，就算有韩信、彭越，也不能取胜了。希望在秋、冬之交，大集兵众，晓谕他们以利害关系，给他们物资和粮食，把他们迁徙到内地。二十年之后，逐渐改变他们的风俗，成为我们的劲兵。这样，虽然一时辛劳，但是能带来永久的安宁。最近，守边将吏及出境使者，回来报告的，多为阿谀奉承的虚辞，都不是事实，有的说北虏已经破灭，有的说降户顺服妥贴，把这些假话当成自己的功劳，而不是尽忠报国。希望陛下能考察他们的巧言利口，不要忘了深谋远虑。议论的人必定会说：‘国家之前就曾经安置降户于河曲，都已获得安宁（事见公元630年记载），今天又有什么怀疑！’这事情虽然相同，时代却不一样，不能不仔细考察。以前，颉利可汗灭亡后，投降的人没有异心，所以能够久安无变。如今北虏尚存，这些人或许畏惧他的威严，或许感怀他的恩惠，或者就是他的亲属，他们岂能乐意到南方来！跟以前的时代相比，固然不同。以臣愚虑，把他们迁徙到内地，是上策；多多屯驻战士战马，大为防备，让汉人和蛮夷参杂居住，人民劳苦，费用庞大，是次策；而维持今天的现状，则是下策了。希望陛下考察这三策，选择有利的施行，就算是有人因迁徙而逃亡，那没有逃的，仍然是唐朝的人；如果拖延到黄河结冰，恐怕必有变故。”

奏疏递上去，皇帝没有回复；降户跌思泰、阿悉烂等果然叛变。

冬，十月二日，命朔方大总管薛讷发兵追讨。王晙引并州兵西渡黄河，昼夜兼行，追击叛者，击破他们，斩首及俘虏三千人。

之前，单于副都护张知运没收降户全部兵器，令他们渡河向南，降户怨怒。御史中丞姜晦为巡边使，降户投诉说没有弓箭，不能射猎，姜晦全部还给他们；降户得了兵器，于是叛变。张知运不设防备，与他们交战于青刚岭，被敌人生擒，准备押送突厥；走到绥州境内，将军郭知运以朔方兵邀击，大破其众于黑山呼延谷，敌人释放张知运而离去。皇上以张知运丧师辱国，将他斩首示众。毘伽可汗既得到思泰等人，准备南下入寇。暾欲谷说：“唐主英武，民和年丰，无机可趁，不可轻动。我们的部众刚刚集结起来，力量还很弱小，应当休养生息数年，才可以观察变化，待机而举。”毘伽又想要筑城，并要修建寺庙道观，暾欲谷说：“不可。突厥人烟稀少，不及唐家百分之一，之所以能与他们为敌，正是靠逐水草而迁徙，居处无常，射猎为业，人人习武，强则进兵抄掠，弱则窜伏山林。唐兵虽多，也无计可施。如果筑城而居，变更旧俗，一朝失利，必定为唐朝所灭。佛、道之法，教人仁弱，不是用武争胜之术，不可推崇。”毘伽于是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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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二十八日，葬大圣皇帝（李旦）于桥陵，庙号睿宗。

御史大夫李杰负责桥陵工程，判官王旭贪赃，李杰调查，反而被王旭构陷，贬为衢州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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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七日，黄门监卢怀慎病危，上表举荐宋璟、李杰、李朝隐、卢从愿，认为他们都是圣明时代的国之重器，所犯的罪很小，而抛弃他们的损失很大，希望能重新任用；皇上全部采纳。

十一月二十三日，卢怀慎薨逝。家里没有多余的储蓄，只有一个老仆人，自请卖身以办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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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二十四日，任命尚书左丞源乾曜为黄门侍郎、同平章事。

姚崇没有宅第，寓居在罔极寺，因患痢疾请假。皇上遣使问候饮食起居，一天之内，派去数十人次之多。源乾曜奏事，有时符合皇上心意，皇上就说：“这必定是姚崇的主意。”如果不满意，就说：“为什么不去找姚崇商量！”源乾曜则时常抱歉说确实如此。每有大事，皇上常令源乾曜到罔极寺去问姚崇。

十二月一日，源乾曜建议把姚崇迁到四方馆，允许家人入馆看护；皇上批准。姚崇因为四方馆有文书档案，病人不宜住在那里，坚决推辞。皇上说：“设立四方馆，是为了官吏；让你住进去，是为了国家。我只恨不能让你住在宫中，这有什么推辞的呢！”

姚崇的儿子、光禄少卿姚彝、宗正少卿姚异，广通宾客，颇为收受馈赠，为时人所讥刺。主书赵诲为姚崇所亲信，收受胡人贿赂，事情败露，皇上亲自审问，下狱当死。姚崇出面营救，皇上由此不悦。正巧赶上单独赦免京城罪犯，皇上敕令，特别指名赵诲，杖打一百棍，流放岭南。姚崇由此忧惧，数次请求辞去相位，举荐广州都督宋璟替代自己。

十二月，皇上将要前往东都洛阳，任命宋璟为刑部尚书、西京留守，令他乘坐驿马车来京晋见，派内侍、将军杨思勖迎接。宋璟风度凝重，让人看不出他的内心，在路途中竟不与杨思勖说话。杨思勖一向身份贵重，又受皇上宠幸，回去把情形报告皇上，皇上嗟叹良久，更加敬重宋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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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十四日，皇上前往骊山温汤；十二月二十三日，还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