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一年麦场》

这是一篇暴露年龄的文章。

我小的时候,麦场在脑海中的记忆甚至比春节还深刻。

每年的麦场都要持续约一个月,从割麦、运麦、石磙轧麦到扬麦、晒麦,直到出麦,过程繁琐。碰到雨天还要拖的更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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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的麦场是极炎热的夏季,外面的空气都是“烫”人的。出去打工的大人们也在这一时节赶回家来,收割全家人的食粮(以前的人经历过吃不饱的时代,所以倍加珍惜粮食,不像现在的农村人为了在外面挣钱,宁可地里抛荒。)。

麦场是项浩大的“工程”。

由于家家户户的“爸爸”都回来了,使得本就热闹的村子更加热闹了。

带上一大杯开水,几把镰刀,我家的劳动力一起出发,奔向待割的麦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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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黄的麦地一眼望不到头,我稚嫩的小手,一茬一茬的割着,老半天,手臂火辣辣的又酸,看看前面,还是一眼望不到头,不免有些灰心丧气,索性一屁股坐在地里,不割了!

大人们也不苛责,毕竟年纪小也没怎么干过地里活。

在地里呆了会,火辣辣的太阳晒在脸上、手上,小孩子嘛,受不了这热,就撒腿跑回家了,只留下两个还在干活的“背影”,继续接受这毒辣太阳的考验。

当然,我们小朋友也有“用武之地”,清晨早早的起来,伴着几个小伙伴一起,到地里溜达一圈,就可以捡到很多遗漏的麦秸杆,一捆一捆的抱回家。几天下来,竟也能打出小半袋麦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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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子割完之后,就要用车拉到“场”(倾轧麦子的场地)里了,那时还没有电动车,大部分人都是用板车来拉(条件好点的,家里有拖拉机,除给自己拉麦之外,也可给别人拉挣点外快。)。板车的车轱辘转的好慢啊,就像沈从文《边城》中描写的慢生活,宁静而又纯粹。

板车车轮转动了整个麦场,也撬动了我整个下庄稼地的记忆。

哥哥因下坡是没扶稳板车把手,摔断过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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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弟弟在母亲下地时,坐着板车,晃晃悠悠。有些佝偻的母亲拉住长长的把手,载着小小的我们,一步一步地驶过弯弯曲曲的小道。小道两边长满杂草,每逢雨天,都会被轧出两道深深的沟壑。小车晃啊晃啊,像走在时空的隧道里,那是一个不一样的世界,充满宁静和美好。大片大片的麦田,空出细细的小道,万物都在沉睡,只听到母亲啪嗒啪嗒的脚步,以及车轱辘吱吱呀呀的声音。

车轱辘转啊转,代替时光伴了我整个童年。


板车将一垛垛麦子拉到场里,拖拉机拉着石磙倾轧着,一遍又一遍,直到麦穗全都干瘪,服帖帖的“趴”在地上,麦籽脱壳而出,沉睡在秸秆的下面。将秸秆用叉产走,扬麦,留下颗粒饱满的麦籽。要想麦籽早早晒干,需有几天晴好的太阳,还要不时的摊麦(将麦籽翻面)。之后,用木锨装进袋子待卖,一锨又一锨,装了一袋又一袋。或直接运到家中某角落屯放起来(由于遭遇过饥荒年代,那时人们有屯粮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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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浩浩荡荡的麦场终于结束了。

累坏了老人的腰,累趴了年轻人。所有人都黑了三圈,还好有雪花啤酒和健力宝在这个下火的季节中聊以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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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一年麦场,今年麦场很短,以至于我下面的文字不超过五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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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型机器收割,任你有多大的麦田,几台收割机一起,不过半天的功夫,都“夷为平地”,再用“配套”的拖拉机将麦籽拉回家,晒上两天就可以开卖。

在今天,麦场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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