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5日的蓝莓汁

图片发自App

文/丘山粟

从图书馆阅览室出来的那一瞬间，嗅到空气里有下雨时的泥土味道。想到包里没伞，心里小小紧张了一下。

还好，是个和天气预报吻合的晴朗夜晚。夜空在灰暗中透着些许深蓝，夏日的晚风比白天炽烈的阳光好太多。出来走走，感觉很好。

三三两两的人群，昏暗的路灯，斑驳的树影。不远处的校门口，灯光璀璨，是每个夜晚最具生命力的画面。卖水果的大爷为了方便避开城管，这学期把他卖水果的三轮车换成了面包车，车里装上一盏暗黄色的灯泡，颜色各异的水果在灯光的掩映下散发出诱人的清甜。

与日常的白炽灯不同，这样透着暖意的灯光，容易让人想起小时候，想起很久以前，想起记忆里翻涌的东西。带着回忆色彩的东西，永远最能直抵人心。或许很多年以后回忆起这个场景，还是会感慨：长大是一瞬间的事，回忆也是。

然后，和回忆一样突然，转眼忘掉这些。

决定去一家没去过的店吃点东西，信步走进了那家打着红色醒目招牌的烫捞店。

人不多。

“像玉米排骨，这个一般女孩子点的都比较多······”店员向我推荐着。

“来肥牛的吧。”

做选择的时候抛一个硬币，正面是a，反面是B。但无论结局是什么，在硬币抛出去的那一瞬间心里就有了答案了。

想起重度选择困难症的我每次吃饭总会问：“有什么推荐吗？”

仰起头将目光扫过上方的每一个菜品，然后对店员说：“啊？你说什么，我没太听清······要xx吧。”

——如果正面朝上，会想要反面，如果反面朝上，会想要正面。

这样做选择，终究是在给自己添堵。

如果不好吃，那我选错了；如果好吃，那我没选的那个肯定更好吃。

矛盾的生物在面对一切不确定因素时，习惯自我否定。很多实际上很美好的东西到头来都被无限期待和持续后悔掩埋。纠结犹豫、过分担忧和毫无底气，做选择变得越来越困难，成为拖垮耐心和信心的罪魁祸首。

下次我可能不会再来了；下次我可能也会点玉米排骨吧。

图书馆的通风很差，夏天永远像个蒸笼般透不进半点风声。空气里的静谧，混杂着翻书声，和刚刚坐下的同学急促的呼吸声，偶尔也会有拖拉凳子发出的刺耳声响。

我喜欢站着看书，靠着书架，靠着柱子，或者来回踱步在排排书架之间。

感觉学校留给我最后的财富，大概就是这曾经没有好好珍惜的书籍了。很多书甚至珍贵到在市面上找不到，网上漫天要价。

随手看了几篇十年前的新概念作文获奖作品，文笔确实就是那个时候的风格。辞藻华丽，句子精美，字里行间弥漫着淡淡的忧伤，穿梭在过去时光的罅隙里。恰当而精妙的比喻和看不懂的结局，编织成一场梦，与现实拉开距离。

用文字搭建童话般的城堡，和用文字筑起思想的壁垒。有人会喜欢字里行间根筋分明的脉络，也有人会享受被作者的思想炮弹炸的血肉模糊的快感。

俨然，十年后，大家都喜欢后者了。但谁也不能说，十年前不喜欢那些青春明媚的东西。

想起那天在地铁站偶遇的18岁的男生，包里有本我只听过没读过的《萌芽》。

他留寸头，白t恤和及膝短裤，阿迪的贝壳头，一个小众的背包。

像极了最初喜欢的男生的模样。

本来想在店里吃完饭写完这些字，可是出了一身汗。

走出店门，风一吹整个人又都凉了。忽冷忽热的体温，也不感冒。

帽子落在了图书馆，就回来取。坐在大厅里，一边写一边回忆刚才在店里喝到的果汁是什么味道。

葡萄？桑葚？樱桃？

想到了，是蓝莓。

那这一天，就算作是蓝莓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