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歌

暗夜消沉在黎明的吻里，云端飞出一只轻灵的鸟儿，在清新的空气中徘徊。一抹晨光睡在大地的背上，醉倒了浮在塘面的鱼。鸟儿与鱼一起望向东方……

雾渐渐从绿叶的舒展中离去，而叶上的露珠仿佛依然映含着昨夜满天星河里的梦呓。金银花面向蓝天，与风轻声交谈，像是怕惊扰谁的幻想。它们的蜜语还是蔓延到西边山上青松的枝头，弄醒了几朵云。

“滋飒……”

路上突然出现了脚步声

早起的农夫挑着空箩筐去一片金黄的稻田里。他的步影在青草与清水之间闪动，如同森林里的顽孩。他的空箩筐满载希望催着泥土上的繁花歌唱。等到他在天地行走时，金色的稻姑娘一个又一个地贴着他的衣袖撒娇。娇吟回荡在空空的山谷间，惊飞了静潭里的一弧清水，微波荡漾，像是岁月的回声。沉默着的杨梅树也不禁在山坡上随风舞动，对着天际做鬼脸。石桥下仿佛泛着月光的溪水欢快地向另一边戏水的孩童奔去。

蜻蜓迷失在一个蹲在河边哭泣的老人上空，不知归处。黄蝶像空中的旅行者，慢慢扑打着翅膀一边微笑一边向前。树下石祠上几只昆虫似无方向地爬着。它们也许是前世的行者，来此寻觅旧路，只是不幸被埋没在四周静默无声的蛊惑中。忽然谁在院子里砸碎了罐子里的光影，罐子发出一阵哀叹声。坐在院子里的清风，像被天空遗弃的乞丐，抓住这哀叹声就跑走了。

几条鱼在塘里追逐，然后迷失在它们自己的眼睛里。一方水土铐住了它们所有的勇气，使它们做着一个平静的梦。黎明仿佛一个赤裸裸的骗子，令它信起空虚的尽头是千军万马的蹄音。

但它平静，平凡，并将永远……

曙光渐渐流洒大地，黄牛在尘土静卧的泥路上慢慢地走着，一如光里来的客人。

天空的飞鸟眼里闪过一抹青光，然后它飞落在田埂上，又一头扎进了油菜花的芳香中。

艾草在泥潭边呢喃，忽然善良人的手轻轻粘起它，带进人间风暴中……

也带出这清晨的梦路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