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痛苦和解

        此次旅行的终点站是日照,这是一个安静平和的海滨小城,不比青岛的秀丽和威海的现代化,日照仿佛上个世纪末不爱胭脂油粉的县城少女,背着日常清丽的日光,一朝一夕,缓慢地沿着海岸线一天天往前散步。风味像极了家乡的小城的日照,不带有特别明显的新鲜感,我想,该回家了。

        其实,这次旅程的原初目的就是散散心,经历了将近半年没日没夜的工作、工作中同事不明所以的排挤、男友在患难中提出的分手、开始产生矛盾的信仰之后,我以前的世界开始崩坍,不论是现实世界还是内心世界,好像已然走到了悬崖峭壁之上,跳下去还是折返再造,成为不可不解决的问题。

        解决问题的方式多种多样。首先,我想通过与信仰一致的人群待在一起寻找慰藉。如果不是那么多压力纠缠在一起把我几乎打倒在地,我想这绝对是极好的方法。但在极度痛苦中的时候,人心往往更加敏感,容易发现以前忽略的细节。只有当你拥抱别人的时候,别人才会选择回抱。就好像手电筒只有装上电池才能发光,这种人造的光虽然有了,但不够亮,也不温暖。其次,我想找朋友聊聊天,寻找别人的安慰或救赎。想打电话或者发短信,一是根本找不到可以给予帮助的朋友,二是找到了也实在无话可说。放下手机,抬头望着阴沉着脸的天花板,天花板不会说话,我也不会说话。最近变得很沉默,往日的笑声追逐着跑回过去,那是肉体挤不进去的美丽风景。最后,被在暗夜里把心像一头猪似的杀了一遍又一遍的痛苦侵袭难眠,眼泪不值钱似的倒在枕头和棉被上,感冒、发烧、感冒、发烧、感冒,浑身无力,抑郁症又开始像发疯的巫女似的捉弄我,瞪着水牛一般的眼睛,嘴边挑起嘲笑,告诉我人生毫无意义,也许我可以来一瓶掺了过量安眠药的红酒一解千愁,也许我可以夜黑人静到无边无际的海边吹吹风,和深沉的海来一个一生仅此一次的拥抱,也许我可以买一瓶给可爱的樱花杀虫的毒药,替她们试一试效果如何。虽然我最不会拒绝别人,但我讨厌巫女的提议,她从来都是敌人,我知道。敌人最大的特点是强大且永不言弃。共生这么多年以来,经历过无数次刀枪剑戟的交战,她仍然笑得好像童话故事中的邪恶女王。即便如此,她没有取胜。在充满失败与懊悔的人生路途中,我是自己的英雄,披荆斩棘,遍体鳞伤,永不言弃。但在这些战争中我疲惫了,我需要遮风挡雨的房子和温暖的床,哪怕只是暂时的。开启一段旅程可能需要很多种理由,但出发就意味着开始寻找,寻找一些想要的,邂逅一些美丽的。所以,出发吧。

      不同以往令我惊喜的新鲜,这次旅程夹杂着种种思考、情感的碰撞以及和解。

      我将《一个叫欧维的男人决定去死》读了第二遍。这真的是一本好书。这本书讲述了一个叫欧维的男人,和他寻死未果,最后自然身亡的故事。大多数人都认为死亡是生命的终点,显然欧维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当索雅离开的时候,当他被“退休”的时候,他认为终点来了,终点是什么?终点是死亡的话,那只好决定去结束这一切。但死亡并非人生的终点,所以,作者弗克曼让欧维遇到了帕尔瓦娜,他的人生从一个女人离去中结束,在另一个女人到来中重新开始,他给了欧维与自己和世界和解的环境,然后放他离开。

        电影《超脱》里有一句台词:“要不去在乎很容易,在乎才需要勇气。”在乎才需要勇气。活下去才需要力气。死亡从来不是终点,否则不会有那么多人想要坐上时光机改变过去。一个无法与自己、痛苦、世界达成和解的人很容易产生选择逃离还是坚持的疑问。面对难解的事情时,人总是当局者迷,难以推翻挡在面前的那堵墙,然而,一旦不去思考那堵墙究竟是否应当推翻,就出现了另外一个选项,那就是——和解。无法和解才是那堵墙真正存在的根本原因。

        很多事情的发生并不存在被理解的可能性,譬如屠杀、战争等。虽然不可被理解,但这些事情却是现实。大海平静时是多么可爱,发怒时却卷走了无数人的生命。大海何时咆哮,不由你我决定。现实不可更改。现实和我之间,总隔着一条长长的鸿沟,要么隔岸观火,要么跨越鸿沟。

        有时候,我们需要一个人跨越这条鸿沟,达成与自己、痛苦和世界的和解,过程也许是艰难的,做到了却是另外一种胜利。

        放过自己吧,学会和痛苦好好相处,不要让抑郁症这老巫女一天到晚跑出来兴风作浪,谈一场与海的恋爱,让海风带着童话里的风筝和信飞起来,把思念带给所有饱经忧患的人群,让阳光在眼里跳跃,让笑声洒满月光到不了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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