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何以是一件重要的事

我要主张:孤独,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件重要之事。

我的论证很简单:我们需要解放,而孤独将我们解放。无关乎我们存在的地点,但关乎存在的时间——在这个时代,孤独将我们从人群中解放,因此才成为了一件重要的事。有一条路是错误的:把目光放在他人身上,从他人和自己的关系中寻找意义。这条路甚至比不寻找这种意义还要错误。但很多时候,这种“角斗场”式的观点被我们所经历的事件一次次印证,从此成为了我们的信条。

有人会反驳我混淆了孤独Loneliness 和单独Staying Alone的区别。并不是这样。只有孤独才能达到我们的目的——人的解放,而单独却不行。事实上,我们已在单独地生活,可是心灵与意识却依然存在于角斗场里。单独生活的人,很多时候却并不孤独。他们有很多事情需要操心。但当我们孤独地生活的时候,操心的事情却并没有多少。毕竟有的时候,人生在形式上很简单,只需要把生计维持,剩下的时间(如果有)则做自己喜欲的事情。

但要警惕孤独。因为有两种孤独,却只有一种有益。让它们出场:一种是弱者和强者的孤独,而另一种是人的孤独。弱者和强者的孤独是一种孤独,因为它们都起源于角斗场里的悲情。弱者发现自己无法相信任何人,因此他在绝望中被对手割喉、穿胸或斩首的时候体会这种孤独;强者发现自己与所有人为敌,并且认识到这种敌对状态成为了自己存在的条件,因此他在割喉、穿胸或斩首别人的时候体会这种孤独。这是一种堕落的孤独,它是单独的变态形式。越是在这种孤独中体会快乐的人,越是远离人的孤独;而那些在这种孤独中感到忧伤的敏感的处子们,反倒是更容易走向人的孤独。

人的孤独是人从人群中的解放。它起源于这样一个奇怪的瞬间:那个灵长类动物在一天筋疲力尽的劳作之后躺在床上,望着黑夜,他在凝望中突然失去了凝望,于是走进了自己的内心。他陡然发现:并没有他者。他者不存在。或者说,他可以自己存在。由于他可以自己存在,这种存在便给了他一些力量,使他不那么劳累,不那么快乐,也不那么忧伤。

我们要被反驳了!许多人跳起来要和我们宣战,因为他们发现,一旦承认了我们的观点,人与人之间的“带子”就没有了。这是个强调“带子”的民族,因此喜欢把什么事情都捆在一起。东西和东西要捆在一起,事情和事情要捆在一起,人和人也要捆在一起。“带子”民族通过捆绑而其乐融融,捆的越多,他们越开心。通过捆绑,他们看似理解了关系;但这种理解却是一种误解。他们不仅误解了这个世界,而且误解了我们。在他们看来,我们要消灭亲情,消灭家庭,消灭国家,消灭一切。可事实上,我们的主张则是:亲情、家庭与国家之类东西,只有在人的孤独中才能得到真正的建构。“带子”民族把桎梏当财宝,把粪叉视为战斗的武器。

难道不会无人给我们安葬吗?难道在葬礼上不会无人祭奠我们,难道不会无人为我们哭泣?可是,无人安葬也胜过虚假的安葬;无人祭奠也胜过虚假的祭奠;无人哭泣也胜过虚假的哭泣。即便真实令人痛苦,我们也不需要鸦片。

“你竟然想主张孤独的永恒价值!”他们狂啸。

“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孔子说。

“但难道!”

还有最后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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