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乡插队的知青岁月(25).鬼打墙

25.鬼打墙

        农村是一个很传统的社会，人们有很多事情和传说是迷信也好，信仰也罢，说出来信不信由你。我是个不信鬼神的人，从小受的是无神论教育，上小学的时候，大家为了练胆量，晚上到荒郊野地坐在枯树孤坟旁边，月黑风高，鬼火荧荧，心里默念着世上没有鬼不要自己吓自己，秉着呼吸心里砰砰的跳，不时的还想偷偷地扭头看看身后，等熬到了约定的时间起身就跑。要么就是一群小孩在一起专拣黑天讲鬼故事，听得胆战心惊，脖子后面凉飕飕的老感觉有一双枯骨鬼爪要掐着自己的脖子。只是听多了这些鬼故事就是不信心里也是有胆怯。

        我们村西头，有一大片高低不平的沙圪档，其中有一处高岗上长着一棵大槐树，传说树下的坟里常有厉鬼出没，曾发生过吓死人的事情。村里有一个人赶夜路回家穿过沙圪档就被吓死在那个高岗旁边，说的有名有姓不由你不信。

        刚下乡的第一个冬天，弟弟去北俎近知青点玩，到了晚上还没回来，那时候也没有电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的心里焦急万分，坐立不安，我就要去北俎近找弟弟。马范桥到北俎近有七八里路，小勇陪着我走夜路去北俎近。等我两个跑到北俎近知青点，弟弟已经在那里睡觉了，看到弟弟平安无事，我和小勇又赶夜路回马范桥。

        北俎近在马范桥西北方向，出村必要走过那片沙圪档，刚好那年冬天在村西沙圪档平整改造土地，整个地块挖的七高八低坑坑洼洼，到处都是沟沟坎坎，很不好走。从北俎近回来，穿过那片沙土地，天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眼前一片漆黑，脚下一片坑洼，我们只是凭着感觉深一脚浅一脚盲目的前行，走着走着我们感觉到不对劲了，按照走的路程和时间，我们早就应该到村里了，可是我们仍在沙圪档里打转，怎么也走不出这块地。心里一阵发毛，遇到鬼打墙了，又想起了传说中厉鬼出没吓死人的故事，心里便有些胆怯了。打开手电筒只能照到眼前一小片，根本无法分辨方向和位置，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只好站在原地不动，慢慢的静下心来仔细的观察，好像在不远的前方，感觉隐隐约约有一道比其他方向更黑暗的幕墙，我猜想那应该是沙圪档上柳树林的阴影，如果能走到那道柳林再沿着柳林走，就一定能走到大路边，上了大路就不会再迷路了。于是我们就朝着阴影方向走去，果然就碰上了柳树林，顺着柳林的边缘走到了大路，我们终于回到了家里，这一路还真的把我们吓的不轻。

        又一次我和队里的黑蛋一起到离我们十几里路的一个村庄去要账，他们借了我们一千多块钱一直没还我们。队里接连死了四头大牲口，我们急着用钱买牲口，晚了就会误了种麦。那个借了我们钱的生产队长听说我们来要账，就躲着不见我们，实在没办法，我们就先出村躲了起来，等到天黑下晌回家吃饭的时候，我们又回来堵住他的家门，这回他没办法逃避了，只好答应先还我们一部分，等我们拿到钱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怀里揣着用手绢包着的六百块钱和黒蛋两个人黑咕隆咚的往回赶，那时候的六百块钱可是一大笔财富那，要卖六七千斤玉米才能换回来，心里感到害怕，农村夜里的土路上，一切都静悄悄的只有草丛里的蟋蟀断断续续的叫几声，微风刮着路边的大杨树发出哗哗的声音，，让我想起了村里的老俗话：“前不栽桑，后不栽柳，当院不栽鬼拍手”，那大杨树的叶子哗哗的还真像是有人在拍手一样。我们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闲扯着边走边聊，黑蛋忽然问我：害怕吗？我说害怕。你想想看，在漆黑一片的夜晚，两个人怀揣着一大笔钱财赶路，就是不怕鬼也怕人啊。黑蛋说：抽颗烟吧。是啊，抽烟也能壮胆，黑黢黢的夜空里，两个一明一暗的红点漂浮着前行，也挺吓人的。下乡后我从没有抽过烟，接过黑蛋点着的一根香烟，放在嘴边，吸一口吐一口的心里好像平静了一些，心里想我们两个身高一米八左右的青年壮汉，就是有人想打劫也得想好喽才行，总算是平安的回到家了，心里一块大石头才落地了。

        其实，在农村经常一个人晚上在野外干活，遇到浇地，晚上一个人守着机井看着垄沟，在农田里跟着水流来回转，也从来没有害怕过，害怕自然是心里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