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施散记

从席卷的困意中醒来,车已过恩施,正驶往巴东。正是郦道元所写“巴东三峡巫峡长,猿鸣三声泪沾裳”的巴东,这才明白巴东不是几个地区的简称,而确确实实是一个地名。心下汗颜!列车以时速两三百公里的速度飞驰了一个多小时, 眼前仍是崇山峻岭,绿意苍翠!才意识到从汉口西进已千余里。现代交通工具之便捷很难让人真正体会到古人“迢迢千里”的望眼欲穿与跋涉艰辛,亦难对愚公“指通豫南,达于汉阴”的迫切感同身受。列车大半是在隧道中行进,如一条巨龙穿山而过,将现代文明带入远古的莽莽榛榛。

素来对海的向往要高于对山的期待。或许是海相对更为陌生,亦或许是更喜欢海的灵动浩渺与不可捉摸,总之我没有对这一次的恩施大峡谷之行抱有太大的期望。

但当车子出城,一路颠簸盘旋至它的脚下,它的巍然壮阔还是给了混混沌沌的我一记震撼!如刀削斧砍,峭壁悬崖,巍巍然矗立于你眼前。我似乎还没有见过这么直截了当的见面方式,似是放大了万倍的擎天柱兀地站立于前,花岗岩质地的肌骨冰冷不可撼动!壁立千仞,直触云霄,让人怀疑其自古以来便是这副决绝的姿态!但其层层堆叠的清晰纹路却宣告了曾经的沧海桑田。难以想象,几十万年抑或几百万年前,这一片巍峨与苍翠曾是浩渺的海波万顷。无数的生物在海波之下繁衍生息,我们就像一条条小鱼游弋其中,只不过只能贴着崖壁和固定路线缓缓前行。


图片发自App

伟岸与渺小,沉稳与喧嚣,亘古与瞬息,铺天盖地的层绿与巨大的静谧似乎沉淀了每一个游人身上的烟尘气。每一个脚步都凝聚着如朝圣般的敬畏,每一双眼睛都跳动着生命初始的激动与喜悦。然而,于宇宙几十万年的沧桑巨变中,我们,不过是如尘埃般偶然造访的过客。在这深山巨谷的眼中,人类的车水马龙与那吹拂的轻风无异吧?

这崇山峻岭是四川盆地的一道天然屏障。因此此地名为利川(当然利川得名还有别的解释,但多数倾向于这一种)。从今天的养生角度来看,大自然给予土家人的馈赠不薄。吃粗粮,勤锻炼,天然氧吧,生活悠闲。导游小童跟我们绘声绘色地说起土家人的各种习俗,生活状况,一车人沉浸在他的生动描述中,想象着甜美俏皮的幺妹儿穿戴着漂亮的土家族服饰跟阿郎对歌的情景。心下提醒自己不要随便对歌,更不要随意踩幺妹儿的脚——按照土家族的习惯,踩脚是示爱的表示,要去幺妹家打三年工才行。激动了一路,却没听见什么对歌,连个幺妹儿的影子都没见着。小童说了实话,恩施这个地方地属偏远,没有任何现代工业,只开发了旅游业。虽说门票、酒店的价格都不低,但经营的基本是外地人,本地农民的生活并没有多大改善。恩施本是土家苗族自治州,原为施州,清政府接管了“土司”(相对于土皇帝)们的领地,遂更名为“恩施”,为恩泽施予之意。但具体哪些恩泽,亦无从考证,或许皇帝觉得接管本身就是恩泽了吧。搞旅游开发后,土家人从原来的“山上采一点”、“田里种一点”、“水里捞一点”的“三点”退为“两点”———为保证水质,政府不允许下河捕捞或养殖,后来又有了“政府补一点”,生活这才比较均衡了。

不知怎的,我老想起山上的猴子们。猴子家族本有着自己的领地,在山林里自由自在了好久。人类文明的推进迫使它们渐渐缩小自己的范围。它们带着惊恐的眼神远远地观望着,退居一隅。

(人累了,眼睛难受,简单写点聊作留念。其他的,留存于回忆里慢慢体味吧)

你可能感兴趣的:(恩施散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