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父亲,致儿子,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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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加七大主题征文活动,主题  辜负

母亲忍不住偷偷地打电话给我,你爸病了,带他去看看吧,知道你忙,麻烦了。

车停在楼下,远远见父亲提个茶缸缓缓走来。父亲身材削瘦,是个有洁癖和点强迫症的人,七十多岁的人了,衣服没点儿皱,皮鞋也亮,每一步虽然慢却象尺子量过似的,不多也不少。父亲年轻时应该帅,我有幸见过他高中时的毕业照,黑压压的一群人中父亲俊秀得不要不要的,有点恰同学少年的味道。而父亲的洁癖也出了名,有个笑话,年轻时父亲穷,只有件白衬衣,每晚他都会洗一遍第二天好穿。然后,然后。。。。。某天居然被偷了。

上车后,父亲讨好地笑着向我递茶缸,说我妈多事了,又说这是今年的明前,试试。接着又让明年我不要买茶了,他帮我弄。我年轻不懂。接着再叼叼馆子的事,说累就别做了,亏就亏了,我给你妈说说不妨事的。因为地区医院搬到了郊区,路远。一路上边掌着方向盘边嗯嗯应着,不做太多正面回答。我快四十了,所以当我四十年爹的父亲把这角色固化了,他又极敏感和忧郁,总想从我的只言片语中得到某些信息,然后解读为自己儿子受了多大苦吃了多大亏。再暗自忧伤。几十年了,忧郁的父亲和强势的母亲把他们的角色做得很辛苦,读书,工作,结婚,置业。什么都在考虑。现在都七十多的人了,似乎还想着生命不止角色不死。

地区医院的地下停车场刚装好有股油漆味,让人恶心,我想去挽父亲坐电梯,父亲轻轻挣了下拒绝了。然后到大厅挂号,五块六。父亲争着拿。理由多,他有零钱,不要让我退角票,不好装,他正好需要角票有用……

我沉默了,父亲啊,你知道你面前的这个混蛋吗?曾在夜场多少次一掷千金,曾经一场球的输赢抵辆车,什么东西。

内科门诊在二楼,我们坐手扶电梯,缓缓上行,父亲就在我前面,高挑削瘦的背影象棵树,只是这棵曾经枝叶茂盛的大树上段有些儿弯了,是的我的父亲这个男人他枯了,陀了,老了,没有用了,我知道你想但还能为我避风挡雨吗。瞬间,我的眼润了,忍住扭过头去,面朝大厅,目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飘向远方。飘向,飘向……

我看见你了,我的儿子,你在家和你妈正玩着电脑。开心极了。你九岁了,长的也是极帅的,你成绩不错,打游戏也历害,比我小时候强上百倍,我想起你妈刚生下你时在笔记上写下的文字。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十年前觉得这句话很美,十年后却变成了伤,今天的一睁眼就如明天的闭眼。一日日的重复,单调枯燥。亲爱的儿子你也想过这样的生活吗,如果不愿,就努力的练好翅膀,有一天离开我而去吧。你妈的文字有律动,强于我。

我又想起我从产房门口抱起你那刹那,我想着我能为你做一切。

起初你的名字叫祉彧,有福气有文彩,但事无双好,便改叫子彧,黄家的儿子有文彩,可转想,你又不是我们的私人财产,我凭什么要求你有文彩。所以最后叫子鱼。子非鱼焉知子之乐。不管了,你是你,以后引车贩浆又如何,快乐就行。

那么你快乐吗,你爱哭,屁大点事也哭。我常笑你没遗传我的痞气,万事怕个屌,可想一下耸立在我后面那根老树,我沉默了。九年了,我陪你做了多少游戏,说了多少话,一起做了什么事。是的,你不是我的私有财产,那我是你什么,后面那根老树要我回答。

快四十了,生命过了大半,可我把他经营成什么样儿呢?怎么办! 大不了人死鸟朝天吧!范茫宇宙你我皆微尘,多点少点又能怎样。可又不忍  ,不甘,不愿,最重要的是不敢。那我对自说好好活下去吧,为了自己,为了儿子,为了后面那根老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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