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曾祺:万物有心,人间有味

说到汪曾祺先生,就想起他在《小说笔谈》说到:

语言的目的是使人一看就明白,一听就记住。语言的唯一标准,是准确!

而《万物由心,人间有味》一书正好论证了这个说法。

师从沈从文的汪曾祺,在这本书中记录了生平遇到的事,看见的人以及喜好的物。经历过民国、抗战、新中国成立、大饥荒、被批斗,到反正。

在我们看来是跌宕起伏,坎坷多舛的岁月,在汪曾祺眼中却是很有“味”的经历,在书中这样写到:

马齿苋开花,花瓣如一小囊。我们有时捉了了一个哑巴知了——知了应该实惠叫的,抓住一个哑巴,多么扫兴!于是摘了两个马齿苋的花瓣套住哑巴知了的眼睛,一撒手,这知了拼命往高处飞,一直飞到看不见!

三年自然灾害,我在张家口沙岭子吃过不少马齿苋。那时候,这是宝物!

后来又被错当了一回右派。他却这样说到:

我当了一回右派,真是三生有幸,要不然我这一生就更加平淡了。

《万事有心,人心有味》一书大部分都是类似这样简单直白的文字表达,没有华丽的辞藻堆砌,也没有因为不公而有过激的文字表达。

他的文字,恰恰和其波折人生相反,很平淡。

他的文字,却在平淡中把情感表达得很准确。

虽是杂文,却没有过多的废话,一看就明白,一听就记住。

汪曾祺先生曾在《小说笔谈》谈论结构的写作技巧,只说了两个字:

随便

《万事有心,人心有味》并没有从时间线或者其他主线来展开,更多的是在于叙事和表达上,尤其是他在书中写到的人,更是十分生动有趣。

比如真正画作鉴赏家是果贩叶三,这个叶三和其他卖果子的不一样,他没有店铺,也不设摊位,也不挑担子走街串巷,而是专门给大宅门送果子。县里第一画家季匋民就是他的雇主,说来奇怪,季老作画时从不让别人在一旁观看,但叶三例外;季老很少给人专门题字作画,却给叶三作了好多画。

有一次,季老画一幅紫藤,问叶三。

叶三说:“紫藤里有风。”

“唔!你怎么知道?”

“花是乱的。”

“对极了!”

又有一次,叶三给季老送了一大把莲蓬来,季老一高兴,画了一幅画,问叶三:“如何?”

“你这画不对。”

“不对?”

“红花莲子白花藕,你画的是白荷花,莲蓬却这样大,莲子饱,墨色也深,这是红荷花的莲子。”

“是吗,我头一回听见!”

季匋民于是画了一幅红莲花,并题诗歌=一首:

红花莲子白花藕,

果贩叶三是我师。

惭愧画家少见识,

为君破例著胭脂。

季老去世后,其画作市价大涨,有来自日本的同行专门求购,却被叶三拒绝,季老送他的画,一幅未卖。

还有不出家不住庙,有老婆孩子的阎和尚;还有“我”的道婆子保姆:大莲姐姐等等。

这些都是汪曾祺人生中遇到的真实人物,每一个人物都很鲜明有特色,在叙事之中把人物形象表现得淋淋尽致,如跟他住一个大楼里的大妈们:

丁大妈的走路,实在是少见,头昂着,胸挺得老高,大踏步前进,两只胳膊前后甩动,走得很快;

罗大妈是个高个儿,水蛇腰,走路也快,和丁大妈不一样“丁大妈大踏步,罗大妈步子小。丁大妈前后甩胳膊,罗大妈胳膊在小腹前后摇;

奚大妈是河南人,给传达室的老乡小邱介绍过三对象。第一介绍的对象事情都谈妥了,结果那女的跟几个跑买卖的山西人跑了。第二个介绍的对象是服务员,那女的说要回老家请示家里人,小邱买了很多东西,一路送到了火车站,结果一去不复返。第三个也是饭馆服务员,什么都谈好了,眼看要办事了,才知道是石女,奚大妈叹了口气:“唉!这事儿闹的!”

通过每一个鲜明的人物,以及把平淡的事情叙事得生动有趣,《万物由心,人间有味》体现了汪曾祺的生活哲学:随遇而安,是治愈一切的良药。

正如他在书中说:人活在这世上,不可以太倔强,一方面需要认真,一方面只需无所谓。

在困难的日子里,学会看淡,人生如梦,一晃就过;

在平淡的日子里,学会认真,人生如梦,投入的却是真情。

*作者介绍:公叔荣,人生路很长,眼睛到达不了的地方,文字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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