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想念若飞,天津人民广播电台每周三非古典,想念这座城市上空飞扬的声音,给予我摇滚音乐的启蒙和热爱,以及求学生涯时的精神食粮。20年过去,脑海里依然熟悉若飞略带沙哑的声音和平客煽情的语言。谢谢你们带给我对摇滚乐的热爱和关于音乐的幸福回忆。
谢谢栖昔让我看到若飞的文章,重新回忆起当年的点点滴滴。
此文转载自 avatar 栖昔(豆瓣)
2007-06-10 14:11:20
音乐改变生活(文/若飞)
从接到通知到决定动笔,一直拖到截稿的最后几天,流行都市在我心中的分量不可能轻易就在办公室面对电脑忙碌一天后回到家中见床就想往上扑晕晕沉沉的状态中草草了事,这期间好几次睡足饭饱精神气爽面色红润地坐在电脑前摆好姿势准备开写时,却发现自己很长一段时间已经沦落到麻木不仁上班下班的机械生活轨道上了发条无法自拔,只好作罢。
时间就像一部制作后期的非线性编辑机,把飞逝而过的岁月中枯燥重复的镜头全部Cut,再把那些无法褪去的记忆精雕细刻编制成一部任由我们快进快退、快放慢放的精彩电影,这部电影如今可以刻录成DVD光盘永久保存了,4个G的空间啊,暂且把它放进DVD光驱里从菜单上选择那些一次又一次让我触景生情唏嘘动容的画面吧,伴着南方的闷热,沉默聆听了所有属于CR的老歌后,紊乱的思绪终于回到2001年初。
说老实话,喜欢听广播就是为了节省学生时代口袋里精打细算的生活费,天空中无形的电波总会送来我偏爱的音乐大餐,而收音机上的旋钮可以让我准确无误的捕捉到这些免费馅饼。考上了大学来到天津这座陌生的城市,手中的收音机也要经过一段时间的搜索和重新定位,最后渐渐渐渐逐步停留在一个固定的频率上,而时间也慢慢固定于每天晚上的某个钟点,因为总会在这里找到最符合自己口味的音乐晚餐,这就是流行都市,代表着这座城市生活之外不同寻常的节奏。也许是我生性懒惰或是性格使然,一直喜欢做一个聆听者,那些音乐带给我的波涛汹涌的悸动,总被我压抑在内心,部分转化为前行的勇气和力量,部分被生活消耗殆尽。其实在春暖花开的大海边,谁不想能有人一起分享,而完美的幻想总让我在现实中屡屡退缩。一个普通的夜晚,收音机里那个我已经熟悉的声音在召唤,希望每个热爱音乐的虫子都能把自己心中的圣歌与大家一起分享,可我依然无动于衷。直到听过了那些比我活泼的虫子带来的音乐,我坚信自己一定可以把他们也吸引到我身边,与我一起分享多年来音乐在内心积下的壮阔波澜。于是,八里台邮局67号信箱多了一封前途未卜的听众来信。
日子还和往常一样平淡无奇,我每天晚上依然默默停留在那个频率那个时间,等待着自己心仪的音乐晚餐。那篇征文杳无音信,自信过头的我甚至认定电台里发出的人声都在扯谈,唯有音乐是真诚的。我不甘心,渴望有人与自己分享音乐的冲动不能控制,我为自己押下了最后的赌注,又一篇文字通过网络进入CR的邮箱存入了电脑硬盘。然而接下来漫长的等待让我再次决定,别再对现实抱有什么幻想,还是脚踏实地做一个快乐的聆听者,音乐比什么都重要。
命运总是在你平静生活的水面上投下一颗石子,留下也许并不短暂的层层波纹。一个月后,在北京返回天津的列车上,我新买的某款以待机时间长而著名的手机响了,传出了那个收音机里熟悉的声音,说晚上的节目会播出我选择的音乐,但是需要我提供方便,把唱片拿到卫津路的电台门口,我故作镇定的回答:OK!挂掉电话我欣喜若狂,抓住旁边的朋友说:“我赢了我赢了,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只是胜利来的太突然!” 妈的,这部靠打工省吃俭用买的名牌手机关键时刻发挥作用了,真他妈是高投入高风险高回报!
这就是我一直相信的宿命,冥冥中自有安排,正如14岁那年以一分的优势取得了班级中考的第五名而获得了母亲承诺给我的第一把吉他,我与音乐亲密接触的生活就此开始了,哈哈!
第一次见到平客并没让我感到意外,我臆想中的文化传媒人都是如此,其貌不扬但散发着很浓的书卷气,两次面谈之后,我的自信让我抓住了这个机会,人生轨迹也随之改变。很快,我开始明白《流行都市》在这座城市上空存在的时间和意义,感到自己肩上承载的压力。我开始为每周三的摇滚乐专栏写稿,后来开始尝试录播自己主持,这期间平客给予了我最大的信任,在我之前是詹华在主持这档摇滚乐节目-“非古典”一切就是冥冥中自有安排,记得中学时沉溺于摇滚乐的那段时间,因为我遥远的故乡异常闭塞,只能每天晚上手拿着大功率的短波收音机寻找新鲜的养分。那时无意中发现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文艺调频每周二的晚上11点有一档叫做“环球金曲”的音乐节目,总会带来我未曾听过的一些声音,Suede(山羊皮)、Blur、Oasis、Eagles、还有许巍等等。两位主持人就是CR的詹华和晓东,后来换成了丁宁(现任职于北京娱乐信报)。从那时候开始,我在母亲的严密监控下做功课时如饥似渴地偷听节目,直到节目取消。还记得第一次从“环球金曲”里听到许巍“两天”和“我思念的城市”的单曲,感动地彻夜未眠,这种触动到今天已很难找回。想有朝一日能在电台里给热爱音乐的朋友播放自己喜欢音乐的梦想,就是从这时萌生的。
中学毕业,跨越了4000公里的距离,来到了天津求学,万万没想到的是,在这里又听到了詹华和晓东的节目,再到后来接下詹华的节目成为CR的一员,一直坚持到离开天津给CR划上句号,从此与音乐为伴,就像是电影,命运无形的导演了所有情节。
在CR做节目的大学生活恐怕是让我奢望一生的幸福时光,为了集中精力做好“非古典”,我把所有的兼职都停下来。那时候一周只有一次节目,不上课的时间几乎都在宿舍里听音乐准备文案,天津所有可以掏唱片的地方都跑遍了。为了节约资金,专找那些不懂行的打口小贩,连蒙带骗的把一些尖货搞到手,然后兔子一般的揣在怀里流窜回宿舍,经过一番修修补补,这些同学眼中的废塑料日积月累的变成了我的精神财产。当然,毕业后每一次搬家都让我痛苦无比,家什可以不要,但必须带着这笔我唯一的财产。
我是一个不善于言谈,不善于表达自己,一紧张说话就支支吾吾,更喜欢听着音乐独自发呆的人,所以一直以来我都很佩服那种可以把内心的无限遐想精准地转化为文字并付之于纸面的写作高手。后悔当初没有读下万卷书吞下万桶墨关键时刻思如泉涌洋洋洒洒以风韵万千的文字气势恢弘的排列开来。如今腹内空空如也,想说什么却又颠三倒四不知所云。从一开始做节目,平客就说不善于表达、不具有煽动性是电台主持人最致命的缺点,我试图在努力克服寻找感觉一直到下了节目平客在电话上大声告诉我:“你哪那么多废话”方才作罢。到最后离开电台,我做节目的煽动性和号召力依然毫无起色。所以,我总是依靠平时大量的听音乐然后从中选择最能激起我内心波澜的作品介绍给收音机前和我曾经一样沉醉其中独自幻想满腔热血对生活愤愤不平的摇滚青年们,并且一直执拗的认为在这些神圣的音乐面前,任何的语言和文字都是苍白无力的,至少对于我的主持来说。从开始到结束,三年的时间里,最感动我最让我欣慰的就是,一些一直在坚持听节目的朋友告诉我,这些音乐让收音机前的他们无法平静,和自己当年在收音机前寻找到那些心潮澎湃的音乐时,状态一模一样。
进入《流行都市》最大的收获就是认识了平客、白洋、晓黎还有李想等等这些我的老师、家长和亲密朋友,之所以彼此走到一起维护着CR这个家,因为他们都是善良、单纯、朴实、热爱音乐和文字,充满激情但并没有被都市浮华生活所吞噬的人。我一直坚信,CR用音乐与文字构筑了一片纯净的电波天空,尽管有争吵,有分歧,有矛盾,但是相互交流起来没有任何的障碍,对于音乐对于文字对于生活,所有最真实的感受和想法可以毫无保留的拿出来一起分享,这样的良师益友是我一生最宝贵的财富。
最感谢的就是平客对我的信任和家长式的教诲,让我有幸从此开始从事音乐传播的工作,并且从你身上我找到了一份坚持的信念,这个世界上总有不妥协的同行者。平客=魔鬼制作人?这是节目组内公认的,早在刚开始做节目,晓黎姐姐就告诉过我,让我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其实还在大学时,那段时间就是每周去平客拥挤的小屋录音,录完节目就回学校,很简单。然而在我毕业后进入电台开始全方面的合作时,我们之间的争吵也由此开始,并且随着合作的深入逐步升级,我也终于感受到“魔鬼制作人”的厉害。这段时间持续了两年,我们之间也磨合了近两年,这两年的日子在苦闷、痛苦、彷徨、怀疑和高度紧张中度过,想必一些朋友可以从我做节目时的声音感觉到,成为我24年的生活中最为难忘的时光。这两年在平客的“魔鬼训练”下慢慢成熟,对我以后的学习和工作都受益非浅,苦尽甘来就是这个意思。那个时候总喜欢在一天的忙碌过后从电台大楼出来,骑着自行车听着音乐,穿越霓虹闪烁的都市,很多买了却没时间听的唱片都在上班下班的路上弥补回来,夜色中的歌声总能带给我无限的希望,让我看到灿烂的明天。
第一次见到晓黎和白洋是在第二次见到平客的时候,我们一起吃了火锅,后来才知道,火锅是每周必不可少的工作餐,很多创意和想法就是大伙儿在火锅里涮出来的。老白一看就是搞电视的,长发、偏瘦、气色不好,晓黎虽然工作多年却依然带着浓厚的学生气,也正是你们的亲和还有一直对我的关心让我很快融入到CR的团队里。我永远忘不了每次和平客激烈争吵之后,老白和晓黎对我耐心的安慰和鼓励,从而一直坚持到最后,没有你们,恐怕我早已退缩不前了。
还有亲爱的李想姐姐,虽然加入流行都市的时间稍晚一些,但是精心制作的“电影笔记”使她在CR的听众群里人气急升,如果搞个颁奖,那肯定是“Best New Artist”。李想是我见过最摇滚最单纯的文艺女青年,自叹不如,连让我望而却步的《极端音乐》和《重型音乐》这两本杂志她都每期必买而且认真听过之后在晚上打电话给我跟我讨论诸如又听到了一支不错的德国黑暗金属乐队之类云云,让我放下电话之后怅然失语,发誓一定要暗下苦功,把死亡金属的发展历史啃下来,可到今天却依然未遂。有媒体称中国最摇滚的某支女子乐队叫做“挂在××上”,跟李想姐姐比起来,我觉得她们还是挂在其他地方,哪儿好玩挂哪儿吧。我接触过的大多数摇滚青年都很浮躁,而我坚持认为越摇滚的人越单纯。李想姐姐会经常自己买票去看地下演出,你会吗?李想姐姐会坐火车到北京自愿参加左小诅咒的新专辑试听会,你会吗?李想姐姐会跑到西藏开始找工作不再想回来,你会吗?李想姐姐还会在北京火车站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给那些自称是来北京发展艺术被人骗了最后没钱回老家的人,你会吗?如果你做不到,别跟我说你很摇滚。李想姐姐,你永远是我的榜样!
阿鹏和王然,我来到CR时你们已经擦身而过。阿鹏阳光健康的生活态度给了我很大影响,每次苦闷彷徨的时候你都会很乐观的开导我,看到你让我觉得生活可以很快乐。还有王然,总在每天晚上18点听到你好听的声音,来电台之前在一次校园乐队的演出上你当时是主持人,没想到一年之后竟成为同事,生活总是充满奇遇。
是啊,生活不但充满奇遇,而且充满变数。我自己都没能料到,写这篇回忆文字的时候,竟然会坐在南方这座最浮华的城市里,听着黄浦江边传来的汽笛声,绵绵细雨和着梅雨季节潮湿的空气,遥想着北方那片苍茫土地上发生的故事,故事里的你们现在都还好吗?离开不到一个月就开始想念,想念那里的涮羊肉,想念围坐在火锅旁的温暖感觉,想念平客的大声训斥,想念八里台,想念一起掏盘时发现新大陆般的欣喜目光还有平客的“天哪!!!”,想念晓黎姐姐亲切的声音,想念白洋连夜奋战之后憔悴的身影,想念李想微笑时的纯粹,想念在我毕业后第一个生日那天拖着疲惫的身躯离开办公室遇到阿鹏然后请我在天大里吃得那顿饭,香啊,热泪盈眶啊;想念与王然那个炎热的夏天一起坐在电台门口给《流行都市》公开招聘主持人报名时留下的汗,想念水上公园“和你一起看月亮时”在风里瑟瑟发抖的听众,想念那些总是鼓励我的铁杆听友CC、Ivy还有Pantera,想念Angela在我去录音的路上等车时给我纠正英文的读音,想念CR结束时的那个冬夜从直播间窗口看到站在马路上双颊通红的听众放出的烟花,想念告别时那些用力的拥抱,想念你们。永远的CR,纯净永远属于你!音乐就是这样改变着我的生活,如梦如幻。一首歌里唱到:一个人来到世界上一定带来生命,生命一旦被赋予就有灵魂跟随,灵魂一旦跟随就属于你自己,灵魂一旦属于你便永不会离弃你,除非,除非自己放弃。你呢?你会放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