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成都到北京,从学生到律师助理实习生。四个月的时间,地点和身份的转变,一段律所的实习之旅,成为了我大学生活里最难忘的一段回忆。
北京是一个处于快速发展中的城市,近二十年来已经一跃成为世界级规模庞大的城市之一,从南到北长达176公里。这意味着城市内部的交通距离十分遥远,从我住的地方到我上班的地方,坐地铁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然而一个小时的上班路程,对于北京这座城市来说并不算长,可以说已经算比较短的,因为很多人需要花甚至两个小时以上的时间上班。我的实习生活面临的第一个挑战,就是乘坐早晚高峰期的地铁上班。从刚开始在地铁里被挤成“纸片人”的不适,到后来能做到利用乘坐地铁的时间阅读和学习,我逐渐掌握了这项在大城市生存的必备技能,甚至有种挤过早晚高峰期的地铁,没有什么困难不能克服的感觉。
我所实习的律所位于国贸,在东三环的一隅,这里汇聚了北京很大一部分的律所。早晚高峰拥挤的十号线,地铁口永远排不到队的煎饼果子摊,日式风格的建外SOHO写字楼,都是上班路途的景象。这里的星巴克也不再是普通的咖啡馆,似乎更是上班族加班的另一个场所。
在正式开始实习之前,我的内心无疑是忐忑的。作为一名没有任何律所实习经验的职场小白,我对未来的实习工作是充满好奇和期待的。我所在的团队主要办理非诉类的资产管理和资本市场法律业务。在非诉案件中,律师的主要工作包括法律研究、法律备忘录写作、撰写法律意见书、尽职调查、合同起草审核及修改等。其中最基础的工作就是法律研究,这也是我之后的实习工作中做的最多的工作之一。
在我的四个月的实习时间里,我的主要工作是收发、整理、邮寄相关项目的文件档案资料;完成合伙人交办的具体法律问题研究;对客户公司的一些基本信息进行尽职调查;协助团队律师撰写法律尽职调查报告和法律意见书;对合同进行审阅和修改,撰写律师函等相关法律文书。可以说,在实习中我的工作范围是很广的,也很感谢同团队律师给我很多机会,让我尝试不同的工作。
作为一名律师在律师事务所工作,即使是最基础的法律研究,都需要对每一个法律问题进行广泛而深入的分析。在实习的工作中,我学会运用到很多的法律数据库,例如北大法宝、北大法意、无讼案例,这些数据库里资料丰富且更新快,包含很多法律法规及案例判决,其联想的功能也对法律研究有很大的帮助。如果需要借鉴他人的总结资料,我也会利用百度文库、中国知网进行查询。在对上市公司信息进行查询时,也会利用到一些信息披露网站,例如巨潮资讯、中国证券监督管理委员会官网,查询香港上市公司信息则会利用披露易、香港联合交易所官网等网站进行查询。总的来说,在实习过程中,我体会到了互联网对于律师行业的重要性,善于利用网络资源及一些法律数据库也是完成律师工作的必备技能。
除了法律研究,我也参与到了一些具体的项目之中,所接触到的多为资本市场、公司并购的业务。从一个创业公司的成立,到进入一轮轮融资,到上市及上市后定增、发行债,再进行融资,之后不断在企业上市之后也有一些财务、法律上的需求,如投资、境内收购、借壳、退市等,资本市场业务贯穿其中。公司并购更多的是一些公司管理中的问题,可能是公司运行当中遇到的各种法律问题,需要律师给出法律意见。
在实习之前,我并没有接触过法律尽职调查报告及法律意见书,通过阅读团队之前完成的法律尽调报告和法律意见书及和同团队律师交流,我对其基本内容和格式也逐渐熟悉。由刚开始根据团队律师的指导逐步撰写,到后来能独立撰写长达几十页的法律尽调报告,我也收获到很大的成就感。
实习过程中,我也有很多感悟,律师是一个终身学习的职业,各项新的政策法规出台,律师都需要了解掌握,在工作中也需要为了研究法律问题而不断补充自己的法律知识,可以说工作不止,学习不断。因为合伙人律师有一些涉及境外香港上市及并购的项目,需要涉及到一些香港的政策法规,之前从来没有了解过香港法规的我也因为工作需要,学习了很多香港上市的法律法规,掌握了对香港上市公司的信息查询,了解了很多境外上市境内审批的规定和流程,除此之外,一些在学校学习过的法律法规,根据实务的要求不同,通过法律研究我对其又有了更深入的了解,这些都是在工作中不断积累的。
不同于电视剧里在法庭上叱咤风云,大多数时候律师都是在电脑面前进行法律研究、撰写法律文书,与客户沟通交流业务。律所的工作节奏很快,加班也是常态,还记得我来律所实习的第二个周末,就和同团队律师一起加班,因为有一项工作必须在下周之前完成。对于律师来说,时间是很宝贵的,工作效率很重要,只有提高工作效率,才能更好地平衡工作和生活。以我并不算很长的实习工作中的观察,我认为成为一名优秀律师的核心能力至少包括良好的双语能力、商业和法律双重思维能力、好奇心与学习力、促进多方协作的统筹力以及一颗谦卑的心。
经过在北京这段实习时光,我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人想来北京,也理解了一些人离开北京的原因。作为一线城市和首都的北京,无疑拥有最丰富的资源、聚集了最聪明的一群人。然而高昂的房价、漫长的通勤时间也使很多人望而却步。每一个选择留在北京的人都是给自己的人生选择了hard模式,这个世界上其实并没有所谓的最正确的选择,而我们只有更加努力奋斗才能使当初的选择变得正确。
走出校园后,没有人给我们布置功课,也没有有答案的考试。从前的评判标准都失去了意义,从此人生只有一道题:认识自己,成为自己。作为一名在律所的实习生,我们的成长除了前辈们的经验和帮助,也是通过不断犯错积累的。刚开始对业务的不熟练,工作时的不细心,我也得到了其他律师的批评和指正。这些犯过的错误使初入职场的我至少学会了一种谨慎:同样的错误一定不能犯第二次。
我的实习生活也教会了我在这个行业生存的一些基本技能,比如绝对的勤奋和抗压。光有聪明是不够的,你还要肯付出极大的努力。曾看过一位前辈分享的文章,我觉得说的很好,她说作为一名初入职场的实习生,旺盛的求知欲,简单的生活状态,高强度工作本身带来的充实和满足感常常高于负面的感受。当然,还是会遇到了一些让人困惑、痛苦的人和事,看到这个高门槛行业里漂亮的简历和光鲜的外表背后的张牙舞爪。这些都没什么稀奇,每个初入社会的年轻人都会经历这样的过程——在大千世界里直面人性和世界的复杂性,然后选择成为什么样的人。
法律这个行业本身就是一个高门槛的行业,如果说进入高门槛的平台有什么好处,遇到聪明人的概率大增这件事应该排第一。我很有幸遇到一群资深的团队律师,他们之中有毕业于顶尖院校的博士后、也有拥有十多年业务经验的资深律师,很感谢他们愿意花费宝贵的私人时间和人生经验去指引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愿意毫无保留地给我分享职业经历和心路历程。我可能并不能复制某位前辈的职业路径,但是我从他们的身上看到了人生的多种可能性。
一个学期的实习,我学到的“术”依然只是皮毛。但至少,我亲身经历过,对律师行业有些直观的感受,对职业的价值、机会和梦想有过不断刷新的定义。
从成都到北京的距离很远,如同我从法学学生成长为一名合格律师,还需要走很长很远的路。无论未来我在哪里学习和工作,我都为这段经历感到荣幸。
你已经见过大海,你不能假装没有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