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山村破晓

清晨,天刚破晓,太阳尚未从林梢升起,天空也只是泛得白些。

“豆腐,卖豆腐喽——豆腐好吃,快来买哦——”一声声熟悉的叫卖准时地打破了这个小山村的宁静。

在村里唯一的一条主干道上,一个布衣老人正推着一辆独轮车缓缓行来。独轮车上放着一大块的豆腐,独轮车下也藏着几块圆圆的大豆腐。一柄木刀斜插在最上面的那块豆腐旁的刀架上,随着轮子的前进左右摇晃。

“老张,来块豆腐!”一个粗犷的声音突地响起。

“好,马上就来。”豆腐老张听到有人买豆腐,喜笑颜开,脸上堆积的厚厚皱纹一下便舒展开来。急急地推着豆腐车来到一间普通的青砖瓦房前,放下车把,停稳了豆腐车,右手袖子一捋,便把那把木刀拔了出来。

吱呀一声,房门开处,出来一位长着络腮胡子的大汉。宽额大眼,两道粗眉,如刀形向两边展开,凭添一分英气。上身套一件短装,袖口刚至手腕处,且是窄袖,并非读书人那种能甩死一头鸡的宽袖。下身直直的直筒裤装,一双厚底布鞋,显出一份干练。

大汉出得门来,便走到豆腐老汉的豆腐车旁。老汉正抽出了那把木刀来,看着大汉问道:“看你样子精神得很,面带喜色,今日可要多几块豆腐?”

“呵呵。”大汉憨笑,“不瞒你说,我确实有件高兴的事,今天就多买你几块豆腐吧。给我切三块。”

“好。”老张木刀一挥,瞬间便有三块豆腐平放于木刀上,随后把豆腐一块块放进了那大汉带出的大碗里。

“老张,没想到,事隔多年,虽然你在卖豆腐,但这一手耍刀的手段却是丝毫不减当年啊。不愧是神石军呆过的人,看你那一刀,豆腐上来后,纹丝不动,便如没有移动一样,水都未曾洒一滴,没个几十年的功夫可练不出来啊。”大汉接过装豆腐的碗,毫不吝啬地夸奖起来。

豆腐老张嘿嘿地笑了几声,收好木刀,依旧斜插于豆腐架旁,看着大汉道:“老了,哪里敢想当年,你没看我这十几年耍的都是豆腐刀,真正的刀可拿不动了。年轻一辈还得看你们。”

“哈哈哈——”两人对视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大笑声中,山村便如定时的闹钟一般,瞬间响起来,生动起来。

“哎,给我来块豆腐。朝汉,你今天怎么这么高兴,难道你家娘子昨夜给你生了个大胖小子吗?”

随着不远处另一扇门“吱呀”打开,一个高亢的女声便传了出来。门里随后走出一位年轻女子,穿着常见的女式服装,只是较为随意,胸前鼓鼓。

一双大眼最为明亮有神,薄唇,小而挺的鼻。在这小小山村中,算是颇有姿色的。一脸的笑意,让人一见,如沐春风。年轻男子若是稍缺定力者,心便如小鹿乱撞了。

这位女子夫家姓李,一般人都叫她李氏。据说早年暗恋于朝汉,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心有所属的男人最终还是娶了别人。早年与另一汉子结了婚,只是好景不长,恩爱的日子不久,夫君就在一次林中狩猎中一去不归。

一转眼将近三年,只留下一个娇滴滴的娘子和一个女儿。那个女儿倒是生得俊俏,不知是否得到了基因优化,竟是比那娘还要秀上几分。

李氏一直未嫁,便也一直住在朝汉的隔壁,与朝家娘子成了一对好友。

随着女子的声音响起,远处,一家家的门都开始陆续打开,各种呼儿唤女,偶尔夹上一句不厌其烦的咒骂声,烟火气息便浓了起来。

主道中间,一座红墙黑瓦的大宅子的门也徐徐打开,一个仆人装扮的中年人拿着扫把开始打扫门前的落叶和灰尘。那是本地首富王家的所在。

再远些,雾气有些深沉,偶见几条狗互相追逐嬉戏。原本笼罩山村的清冷气氛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山村活了。

李氏款款走来,一双大眼不时地在朝汉身上瞟来瞟去,看得这强壮的汉子有些局促起来。豆腐老张看了看,低头闷声笑着。

李氏走过来接过豆腐老张切好的豆腐,甩了几个钱给老张。对着朝汉笑道:“这么多年了,为何看到我还是那么拘束,我有这么可怕吗?”说完,抛了朝汉一媚眼,咯咯咯笑得更响。

朝汉显得更加拘谨,红了脸。只道:“李家嫂嫂,我家娘子正等着,我先进去了。”便头也不回地走进屋去。

李氏继续掩嘴笑着,豆腐老张摇了摇头,笑着推了豆腐车继续向前走去。

且说朝汉这房子,外有一个小院,院里种着一棵树,五米来高的树身,树盖展开也将近五米来宽。树叶郁郁葱葱,充满着生机。

院子角落摆着几个石锁,想是打熬力气用的。作为迷雾森林边缘的小村庄,人们除了耕种些田地,种些稻米麦食外,还有一个重要的经济来源,那就是狩猎。

迷雾森林内部多猛兽,传闻中更有妖兽出没,无人敢进。在外围,却也盛产各类珍贵的动植物,拿到外面市场也能卖个好价钱。所以,类于朝汉居住的这类小村庄便有了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男人必须成为一个好猎手。

朝汉穿过院子,进得中屋。刚放下豆腐,便听得另一间卧房有起床声,知道是自家娘子起来,赶紧过去。

进得房来,看见妻子林氏正坐起在床边,挺着个大肚子,便过去掺扶着。

朝汉的妻子看着自家夫君如此体贴,心里感觉十分温暖,将头贴于丈夫肩头,娓娓道:“听声音,李氏又在笑你了?”说完,自个儿便笑起来。

丈夫身强体壮,一个好猎手,却因当年与李氏之间根本没有成长的一段姻缘而心怀芥蒂,见李氏总会莫明其妙地不好意思起来。想想便觉得可爱,心中自有一股温暖生。

“娘子,不说她,不说她。”朝汉看着娘子的脸,更是觉得难为情。

“好,那便不说吧。”林氏说完指着自己的肚子说,“我们的小家伙可就要出来了,你说是男孩还是女孩?”

朝汉一听,有些兴奋,抚着妻子的肚皮,说道:“男孩女孩都没关系,但我希望是个男孩,男孩长大了就能随我去打猎,猎取更多。可以让你过得更好。”

林氏看了看朝汉兴奋的脸,点了点头:“我想,会是个男孩的。”说完又将头往朝汉怀里埋了埋。

两人幸福地依偎了一会儿,才起身去生火做饭。

朝姓本为皇族之姓,小山村本不该出现这个姓。朝汉一家也是在爷爷那一辈搬过来的。据上代相传,朝家本来也是一个皇族分支,只是那个年代已经非常久远。

朝姓作为皇族,开枝散叶,旁支众多。只有小部分直系仍能保留着皇族的身份,很多旁系早就沦落为平民。

大陆上的人见怪不怪,只是偶然和朝汉打趣时,还会提提这个皇族。所以当林氏怀了孩子后,便有村民借题发挥,天天打趣着让朝汉赶紧给山村生出个皇子,或者公主来。

早饭罢,村里男人们也该去狩猎了,朝汉不也不例外。妻子送到门口,依依不舍。

汉子背着猎弓,手提一把猎刀,迈开大步,向前走去。前方不断有人加入,一起前行。那都是本村的各户人家的精壮男子,结队狩猎去。

女人们在门口依依相望,希望丈夫平安归来,带回一个好收成。小孩子们倒是没那么多心思,成群结队地在家门口玩着追逐的游戏。

这是山村里很平常的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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