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山海经》论证,中国式神话的“想象力比知识更重要”

      神话作为人类早期最富有幻想性的文学作品,千百年来在民间世代相传。远古时代,人类的认知水平受到社会生产力水平低下的约束,因此,在早期人类同自然作斗争的漫长过程中,由于这种不可抗力因素的制约,想要科学、全面而系统地了解各种自然规律和生产生活中的矛盾与变化,如宇宙洪荒的起源、四季日月的运行、山川河流的走势、潮汐火山的喷涌、洪水猛兽的危害、暴风骤雨的袭击等,这一系列让人感到惊奇、恐惧或神秘的自然现象几乎是不可能的。


      由此可见,早期人类有理由将这些变化莫测的神秘现象的产生归咎于自然界被一个或数个至高无上的神指挥着、操控着,各种变化皆出自于神不可挑战的意志与权力。在人们的意识中,一切不可抗拒的自然力都跟随着他们的想象而被形象化、人格化。其后,他们又从社会生产和生活过程中造就的各种英雄人物,加之插了翅膀般奔放的幻想,从而创造出诸多流传至今的神话故事,这就是早期神话的起源。




      中国现存最早的神话集名为《山海经》,它是一部讲述古代早期志怪的荒诞不经的奇书典籍,也是中国最具代表性的神话集之一。至今具体的成书年代与作者已不可考。内容包罗万象,涵盖丰富的地理学、神话学、民俗学、科学史、宗教学、民族学、医学等多学科知识,对后人具有不可估量的学术价值。书中记载了大量当时中国的自然地理要素及人文地理,如山系、水文、动物、植物、矿藏、国家地理、经济、社会文化风俗等。其最早的成书可见于晋人郭璞的《山海经传》。


      《山海经》成书后,太史公司马迁认为其内容过于荒诞无稽,所以作《史记》时不以其为参考,鲁迅先生也曾一度认为这是一部“巫觋、方士之书”。但时至今日,多数学者认为,《山海经》虽然古老、神秘而怪异,却是一部具有相当价值的早期地理学佳作,这种观点的支持者,阅读了大量先秦时代典籍、多年来浸淫于神话研究的茅盾先生正是此中翘楚。




      在《茅盾讲中国神话》一书中,茅盾先生对历代著名学者关于《山海经》的见解一一做了阐述。以鲁迅先生为例,儿时的鲁迅只看到《山海经》里有画着人面的兽,九头的蛇,三脚的鸟,生着翅膀的人,没有头而以两乳当作眼睛的怪物。随着知识与年岁的增长,他曾说“中国并无含有神话的大著作,其零星的神话,现在也还没有集录为专书的。我们要寻求,只可从古书上得到一点。”由此,《山海经》作为最早的中国古代志怪神话集,其学术与研究价值可见一斑。


      书中讲道,在茅盾先生看来,神话的保存与流传是有阶段性和地域性的。《山海经》中的一些神话中固然存在着许多令后人难以接受、荒诞不经的内容,然而在后世数千年的流传过程中,随着生产力水平的不断提高,人们开始对原始神话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除了《山海经》,成书于西汉的《淮南子》也是书中叙述的重点之一。在中国上古神话的保存上,茅盾先生非常重视《淮南子》的学术和艺术价值。对于上世纪西方学者普遍认为中国是没有神话的民族这一观点,茅盾先生通过一系列中西方神话的比较,认为夸父和蚩尤这两个神话人物与希腊和北欧神话中的巨大族有着天然类似。不仅如此,茅盾先生在神话的研究和翻译上,十分注重理论的系统性和完整性,能够结合中国神话外国神话的精髓,博采众长,真正在神话研究上做到了细致入微。


      基于此,我们可以看到,神话作为最早的民间文学也就得以代代相承,但同时也面临着不断被修改的命运。每一次保存都会添加上属于那个时代的特定内容,于是乎,许多原本短小而质朴的神话故事逐渐脱离了其本质,变得具有说教意味,蕴含着中国早期朴素的智慧与粗浅的哲思。这也是茅盾先生将神话认为是中国文学萌芽的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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