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我写了一篇《那时的月光》,看了简友一篇《追月亮的人》,恰好我们今天我们讲到了《记承天寺夜游》这一课,有感而发,就想说说苏轼。
苏轼,天纵奇才,在中国文学史上是一个可以和李白比肩的文人。李白被称为“诗仙”,苏轼被称为“词仙”。
说到仙,就会想到圣。为什么李白被称为诗仙,杜甫被称为诗圣?
所谓仙,有点不食人间仙火的仙气。在李白的诗中,你很少看到他为一日三餐发愁苦恼,任何时候看到的都是一个有着“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般豪情的谪仙人,随时会羽化成仙,翩翩飞去。
而圣,人中之龙,毕竟是人。诗圣如杜甫,你能想象到他“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的样子,他关心天下苍生,体贴民生疾苦,“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他关注的都是具体的事情。
所以,李白飘逸,杜甫沉重。难道李白就没有烦心事?银子多的花不完?
我想也不是。想当年,李白被唐玄宗赶出长安,那种落魄一定不亚于今天任何一个失意文人。
但李白就有把那种落魄转化成诗的能力:“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既然愁无法切断,也难以消尽,不如抛开一切,我坐上船顺水漂流去,让忧愁随波逐流,随风消散。
面对困境,努力把失意转化成诗情,在困境中开拓出人生的新境界。
这就是仙和人的区别。
苏轼何尝不是如此?
在文学上,苏轼是一个纵横古今的奇才,文章写得好,书法独树一帜,写词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这样一个文学天才,在政治上却是一个菜鸟。他不懂见风使舵,尔虞我诈,完全是一派文人的天真烂漫。
苏轼在朝任职期间,轰动朝野的“王安石变法”开始了,苏轼的很多师友,包括赏识他的恩师欧阳修在内,都因与新法政见不和被迫离京。
这种时候,王安石变法一派占据优势,聪明点的也许投靠变法一派,至少懂得明哲保身,不与风头正劲的这一派为敌。
在这节骨眼上,苏轼却书生气地上书谈论新法弊端,惹怒了王安石,于是苏轼只有被迫离京。
你以为离开政治漩涡中心就可以无忧无虑了?非也。
改变苏轼一生命运的“乌台诗案”就发生在苏轼任职湖州知州期间。
本是例行公事的一次上书,却被新党中的小人抓住字句间的把柄,编制莫须有的罪名,非要置苏轼于死地。一时间,倒苏成为当时的风向。
苏轼被捕下狱一百零三日,险遭杀身之祸,我想苏轼当时一定做了必死的准备。
与此同时,救援苏轼的活动也在朝野同时展开。
不仅与苏轼政见相同的朝臣救援,连支持变法的有识之士也上书劝谏神宗不要杀苏轼。最令人敬仰佩服的是,当时已经退休的王安石上书说:“安有圣世而杀才士乎?”
最终,在多方营救下,苏轼死中得活,被贬黄州。
黄州,是苏轼人生的重要转折。
经历了生死之劫的苏轼,在他人生的谷底——黄州,写下了大量传世的诗词文章,他的《赤壁赋》《念奴娇 赤壁怀古》,还有《记承天寺夜游》都写于这一时期。
虽然他担任黄州团练副使,但只是个有名无实的官职,这本来是人生最失意的时期,苏轼却用他的豁达乐观消化了一切失意苦闷。
我们一起来温习《记承天寺夜游》:
元丰六年十月十二日夜,解衣欲睡,月色入户,欣然起行。念无与为乐者,遂至承天寺寻张怀民。怀民亦未寝,相与步于中庭。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
这首《记承天寺夜游》虽然只是很短的一篇,像是茶余饭后的闲笔,却如一颗玲珑剔透的水晶,用极简省的笔墨,凸显出一个出尘脱俗的灵魂。
你看苏轼写月光照到庭院里的情景,“ 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宛如一幅空灵悠远的国画,营造出一片空明澄澈的世界。
“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一个“闲”字,是此刻苏轼内心世界的真实写照。
那是经历了风霜雨雪后的淡定从容,是经历了污浊肮脏后的纤尘不染,那是大彻大悟后的云淡风轻,是繁华落尽后的真淳,是人生智慧的至高境界。
至此,苏轼才完成了从“苏学士”到“东坡居士”的华丽蜕变。
这时的苏轼成为我们至今都喜欢的苏东坡,他可以大开大合,豪情万丈;也可以嬉笑怒骂,自嘲自黑。
他爱百姓,修路搭桥,赈灾抗洪,政绩卓著;他也爱一切美食,尤其喜欢红烧肉,“东坡肉”因此诞生。
这样一个自由洒脱的苏东坡,如果不是经历了人生至暗时刻,在苦难中思索、蜕变,也不会获得空明澄澈的心境,从而实现灵魂的超凡脱俗。
能在困境中超脱苦难,终成大家,是因为苏轼心中始终有一轮明月,这轮明月照亮他人生的黑暗,指引他走向人生的光明。
比起来,我们一生能遇到的苦难挫折又有多少?还能比苏轼更不幸吗?
如果也能像他那样,无论置于何种处境,都能淡然处之,无论周遭如何黑暗,都能守护内心那轮月亮。那么,人生的曙光还远吗?
2021-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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