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味:炕腊肉(上)

文/时光

没有腊肉味的过年,不是一个完整年。

过年前一个月左右,爸妈就会从集市上抗一大块猪肉回来。小时候塑料袋还没普及,卖肉的屠夫用尖刀在猪肉上戳一个洞,串上用稻草撮成的草绳,提在手里或垫块布抗在肩上。那时候,谁家买了肉,买了多少肉,十里八乡都能知道。

远远看到爸妈往家里抗肉,口水就不自觉往嘴巴里冒。我会围在老妈的身边,盯着那块猪肉,看着老妈一步步捯饬这块猪肉。

烫猪皮。才刚到家,老妈就会拿出砧板,把肉放在砧板上,再把火钳插进煤火里。等火钳被烧得通红时,拿出火钳放在猪皮上,伴随着滋滋声,一股夹杂着皮毛焦糊味的白烟从肉皮上弥散开来,这股并不那么美好的味道,我也是喜欢的。

洗猪肉。烫好猪皮后,老妈拿出一口铝锅,从水缸里舀出半锅水,兑点水壶里烧的开水,水温合适后,把猪肉放到锅里,用手一寸一寸抚触清洗猪肉,就像是给着块肉做一次全身按摩。最后,再用小刷子刷刚刚烫黑烧焦的猪皮,直到整块猪皮白里透黄,这块猪肉才算完成了它的洗礼。

腌猪肉。完成洗礼的猪肉安安静静地躺在铝锅里,老妈开始准备腌腊肉的盐。印象中老家人的食材都比较简洁,比如粽子我们做的是只有粽叶和糯米清香的白粽子,腊肉我们也只会用炒过花椒的盐来腌制。老妈便是这样准备简洁的腌料——烧热铁锅,倒好几袋盐巴进入,再加一点花椒、香叶、八角进行翻炒。炒好的盐冷却后,老妈一点点把她们涂抹在猪肉上,老妈腌肉很细致,几乎不会放过任何一处死角。

做美食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准备炕腊肉的老妈,心情总是极好的。我被猪肉吸引着,黏在她身边看她腌猪肉的过程,也是她给我讲关于过年吃腊肉的各种趣事的过程。

农村生活条件不好,腊肉是招待客人的最高级别的美食。会持家的女主人通常会把腊肉切得清薄透亮,在碗底放上半碗盐菜,然后一片血豆腐一片腊肉依次铺在盐菜上,铺满一碗蒸熟,就是招待客人的主菜。女主人的刀工、摆盘就是一次贤惠指数大较量。

每次做腊肉,老妈就会说:“要说做腊肉最好的,要数你姨奶奶了,我还记得小时后去她家,端上桌的腊肉,肥瘦均匀、炕得不老也不嫩,那肉更是切得好,每一片都又薄又均匀……”

除了夸赞优秀的女主人,客人的吃相也是一大谈资,比如没有主人招呼不能动筷子,只能吃自己前面的菜,一次要夹一片肉和一片豆腐……

那些没有按规律吃腊肉的人,不管我有没有见过他们,都能在父母长辈的笑谈和机会主义教育中听到他们的故事,有的甚至是已经仙逝的老人……总之,在农村,你的坏事很可能会被记入村庄历史。

每次讲完故事,老妈都会郑重其事地说,出去吃饭要注意礼节,不能像这些人一样成为笑柄。

猪肉腌制完,故事也基本讲完。让腌好的猪肉在铝锅里安安静静躺一个晚上,就可以搬上柴火炕腊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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