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狠的人，是连自己都骗的人。有很多人给自己定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目标和一个大概的计划，就觉得自己在奋斗，最终都不过是在假装努力，自欺欺人而已。
下午四点，我正在备课，莉莉给我发来一道数学题，她说：“你帮我看看这道题怎么解。”
我问：“这是哪里来的题？”
她说：“我在准备公务员考试，这是行测里面的题，我不会做，你会做吗？”
我是个物理老师，对于数学幂和指数的求法早就生疏了，但还是上网查了数学公式，花了20分钟写出了解题过程，拍照发给了莉莉。
第二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我问她，那道题你看懂了吗？
她说，我还没看呢，昨天晚上吃多了，于是跳了好几遍操。
我：……
比没有能力更可怕的是，人家给你提供了思路，你连照着做都不愿意。
莉莉在大学毕业之后就一直想考公务员，没有特别想去的岗位，就是能考上就行。每年招考都会去参加，去年考进了人民银行，聘用制员工，除了基本工资以外，没有别的福利。于是她一直都在考编制的路上。
每次临到考场前她都会说一句话：“唉，这次估计又是打酱油了。”
“那你为什么不认真准备？”
“认真准备了又有什么用？没有关系，过了笔试也过不了面试啊。”
“那就别考了。”
“我又不会别的事情，考个编制多好，稳定，福利待遇也不错。”
我：……
这就是一个死循环，她怎么也走不出来。要考就尽力去准备，去竞争。不考就勇敢地放弃这个目标。
失败一次又一次，觉得无能为力又怎样，不过是自己没有拼劲全力而已。
每隔一段时间，莉莉都会找我诉苦，话题都是同一个。
“你知道吗？我现在一个月2000的工资，在这种四线的小城市里，刚好能够活下来。我觉得女人就是要有自己的经济实力才行，才可以活得从容。我想做点兼职多挣点钱，你觉得我可以做什么？”
刚开始的时候，我还会耐心地跟她说：“首先你得确定自己想做什么，然后去选择一些课程学习，你从现在开始学，就算学的速度很慢，一年以后也能够开始上手一份工作了。”
“我怕学不好，又怕学了挣不到钱，浪费时间。”
“你得去了解，学一样技能，以后能做什么，收入情况是怎样的。现在有很多斜杠青年，都会在本职工作以外利用别的技能赚钱，这种方式在年轻人里是很流行的。”
“我都不知道该在哪里去了解这些信息”
我的内心已经崩溃：上网会不会？你是不是只会用视频软件追剧？
任何努力都不做，抱怨多少次生活都不会好起来。
后来莉莉的奶奶病重，她半夜给我打电话，声音很疲惫，强忍着哭声对我说：“你知道吗，我觉得自己很没用，我爸不挣钱，我也没有多少工资，我连奶奶的医药费都交不上了，我不想她现在就离开我。”
我第二天一大早就买了高铁票回了家乡的小城，她见到我的时候再也没有忍住，哭了出来。
我帮她垫了五千块的医药费，医生说老人家已经病危，没有办法再继续治疗下去了。
这个工作四年的女孩子，在关键时刻连五千块都拿不出来，一个人守在医院里的时候有多绝望，有多无能为力。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了解她在成长过程中所受的所有委屈，我了解她的艰辛和孤独。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我不能帮助她成长。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她奶奶走了之后，她也没有什么牵挂了。我问她，你要跟我走吗？大城市里机会更多。
她说：“不了，我都已经二十六七了，没什么技能，很难找工作。而且现在应该要认真找对象谈结婚了，不想出去。”
“那你接下来怎么打算？”
“两个月以后参加信用社的招考，先准备考试吧。”
我没再说什么，也不再对她的工作提出任何意见。
想要努力，从任何时候开始都不晚。可怕的不是努力之后可能会失败，可怕的是一直原地踏步。多一分努力便少一分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