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rry Chrismas，Mrs Lawrence”

昨天去看了最近的纪录片——坂本龙一。

灰白头发，藏青衬衣，标志性的小圆框眼镜和紧抿的嘴唇，是最初的形象。总是锁着眉头在琴键上摁着生僻又莫名协和的和声，又提笔往线谱上快速地写写画画，落满老年斑的面庞上，是沧海桑田，又天真烂漫的神情。

去北极圈采集素材的时候，他将仪器沉入水下，然后抬起头兴奋地说：我在钓水声。

下雨的时候，拿了玻璃罐子放在院里，蹲在一旁聆听雨滴撞击的声音，嘟囔着这个太厚了没什么声，又匆匆从屋里换了个铁桶，眼巴巴盯着。

他说，我得了癌症。不知道自己几时将离去，于是突然诞生了想要记录下来的愿望。我想好好活着，但也需要留下一些真正拿得出手的作品。

影片的开场是一场灾后的室内乐，人们大多精神脆弱，像报团取暖的雏鸟一样紧紧依偎在一起。坂本龙一走上台对大家说，很冷吧，如果感觉到冷的话，站起来跳一跳也没有关系，现在请欣赏音乐吧。

就是这首，Merry Chrismas，Mrs Lawrence

我听了几秒，几乎是毫无预兆地，在座位上大哭起来。

有很多，没有办法用语言表述的情绪，也不能用眼睛来分辨，所以才有了音乐。

艺术家都有一种抵死的天真，他们不会改，即使被琐事暂时湮没，刻在骨子里的浪漫依然存在。

我们现在很少提及灵魂，有时候是不屑，有时候是不敢。

直至这个年岁，我依然有许许多多想要表达的东西。也依然在感怀，依然对一些事莽撞而不知悔改。大约三年前他问我，你现在还会被音乐感动吗。三年后我回答，是的，我依然。

我依然在为了哪一本书籍，哪一部电影，哪一段旋律而嚎啕大哭。我庆幸在这个世上还有一成不变的东西，一些难以和他人分享，也无法解释的，只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冬天是个好季节，它令一切温暖都有迹可循。”

到了每年的这个时节，我都会停下来往回望一望，这一年来，这些年来，身边还有多少人留存，又有多少人离开，他们的足迹像被大雪覆盖，在无声的夜晚远去，并消失在茫茫人海。

仓促一生，大部分的东西，都是握不住的。

所以我对你说，珍惜眼前人。

你看，转眼又是十二月底，我们也该告别过去，迎来新的一年。

愿你的日子都像白日梦一样美，愿你遇到的每一位都珍贵。

Merry Chrismas，Mrs Lawrence。

2019.1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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