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牌楼 (13)

外婆的电影:在广场上,一块大幕布挂起来了。四周的人群,纷纷如雪。人来人往,都集聚在了广场上。广场的四围,死死地聚集着来自四方的宾客。孩子们,和大人们,混合着夏日的青春,混合着夏日的青草的味道。是的,大幕布绿起来的时候,孩子们发出了辽阔的呼喊。而外婆只是坐在广场上,不和任何人说话。她是静默的。她是粗犷而野蛮的。她的头顶,是浮动着的星空。犹如梵高的画作,清澈的星空,漂浮着旋转着一座座寂静的星辰。而在星辰之上,是遇见了的天空。天的幕布上,画满了的星夜,寂静着的星辰,和着月亮,一轮无比巨大的月亮。而我的外婆,还是散布在了广场上。这里的树叶,沙沙响。这里的树枝,横着四野的茫茫。这里的河流,如同流淌在河滩上的放羊的星星。星星啊,我的夜晚,属于外婆的夜晚,属于外婆的呜咽,属于外婆的呵斥。

真的,夜晚是属于外婆这样的女人的耳朵的。

她倾听着来自四周的蟋蟀的鸣叫的声音。还有夏日弥漫着的雾气。还有静寂的夏夜里发出了的炊烟的梦让她撞击的声音。哔哔啪啪的土地摩擦的声音。地衣照在地上的声音。大地葳蕤的声音。青草生长的声音。横在地上的雷雨打压的声音。河滩上放养的猴子的声音。炊烟滚滚的声音。热爱土地的声音。电影的声音。是的,电影已经开始了。外婆和孩子们已经老老实实地坐在了广场上。大幕布已经说话了。人影已经出现了。摇晃在幕布上的神奇的影子已经开始说话了。外婆和孩子们,还有更多的倾听的耳朵,还有其他的人们,一起来自四方的宾客,混合着夜的凤凰,混着夜的辽阔,浑噩的夜晚,属于雾气的夜晚。

当外婆还在望着幕布的时候,孩子们已经跑开了。

真的,外婆还是坐在地上。地上的湿漉漉的气息,已经冒上来了。一吱吱叫的野草,已经生长开来了。青草的气息已经开始弥漫。是的,夏日的青春已经开始了。

一个个夜袭来了。对岸的电影幕布,也挂起来了。人们,欢呼着,舞蹈着,呼喊着,四周的微润的气息,混合着青草的味道,混合着的泥土的味道。是的,人们已经在繁华的断句的电影上看到了自己的倒影。电影是神奇的。电影的名字是繁华的。人们见到了台湾的电影之中的呐喊。人们看到了香港的星夜。那些来自港台的电影明星。那些穿着金发碧眼的洋娃娃。那些露西。那些夏梦。那些躲藏在巨大的幕布背后的明星,都出来了。


外婆的电影:电影幕布已经不安了。钓鱼的明星,我的外婆,还坐在地上。

地上的外婆。外婆的地上。外婆已经感到了夜晚的露水。真的,昔日的夏日,如今的夏日,已经升起了露水。一滴滴的水,感觉到了,真的感觉到了。它们混合在了夏日的背后。它们聚集着。它们聚集在了布匹的后面。电影的布匹,混合着电影的声音,从幕布后面发出的声音,让人们惊喜不已。

而电影还在转动。那来自放映机的巨大光芒,外婆还是坐在地上。而孩子们都跑来了。跑开了。他们看着放映机。奇怪了。喜悦了。发出了猛然的呼喊。四周的星辰,都如露水一样挂在了天幕上。那些星辰,如同猛击着的天空,堵门的天空,如同梵高的画作,在美丽的天幕上霞光四溢。开始的萌发的夜晚,孩子们,我们的孩子们,我的外婆,你们都坐在了天幕之下,坐在电影的影子之下,坐在电影幕布造成的混沌的影子之中。


外婆的电影:已经不安了。四周的人们已经不安了。外婆也不安了。

外婆还是坐在地上。地上的雾气已经开始升起来了。雾气笼罩的夜晚,月了,月了,我们的星空无比的寂静。还是那些电影,包括外国的声音,那些来自纽约和罗马的声音,那些如同梦露一般的呐喊的女孩子,都哭睡在了河滩上。放入了放映机的那些脸们,彷如犹豫的颜色,我的好莱坞的颜色,我的来自美国的颜色。都聚集在了荷塘上。

外婆有一点不安了。她仿佛无法持续地看下去了。

我们的外婆啊,如同摇晃的船只,在水上和四周随着河滩上的放养的星星一同运动。而我的外婆,已经入了巨大的夜幕。黑暗的电影幕布,还在挂着。而人们已经散去了。这个夜晚,我的外婆,见证了画布一般的影子。

只有这些影子,还在说话。只有这些电影的放映机,还在一梭梭的光芒背后发出呼喊。外婆不安的时候,孩子们也不安了。可是,夜的点滴声音还在逐渐地下去了。随后,广场上的躁动渐渐平复了。夜的风,还在吹着。电影的生息已经安然了。电影的声音,入了埋雪的地下。地下,那些辽阔的呼喊,我的外婆,从故事到故事。真的,这大地上还有多少故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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