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浬浦中学上学的日子（二）

    说来也巧，那时我们初一年级二个班的班主任都姓周，一班班主任是男的周乃山老师，教语文;二班班主任是女的周慧娟老师，教数学。

新学期一开始，教语文的周乃山老师就给我们立了一个规定，就是在他的语文课上无论回答问题，还是朗读课文，都要用普通话。我记得每次语文课，周乃山老师总是一手拿着备课本和粉笔盒，另一手提着一块小黑板走进教室里，他会把小黑板直接挂到黑板一边角上。那小黑板上写的都是些课文中要学到的生字和课堂作业。那些生字大都没有注拼音，这是老师为抽查我们用的。查字典给生字注音，一般都是上堂课老师留的预习作业，所以给生字注音是我们学每篇新课文时的首要任务，课堂上周老师会随机点名，让一位同学上去给小黑板上的生字注上拼音，并拼读一遍，若有出错的地方，老师会当即纠正。然后便是我们跟着周老师再念几遍生字。现在我回忆这些情形，好象就发生在昨天一样历历在目。那时周老师很重视拼音，他还专门重新给我们复习了一遍汉语拼音。汉语拼音，我们小学时候当然学过一些的。啊喔依乌、玻朴模佛的声母韵母表大都背过，但有限于当时农村的小学老师教的水平，我们的发音都是不大标准的，加上平时也不注重拼读，所以一遇到生字就会卡壳，不会拼读了。大学中文系科班出身的周乃山老师发现这些问题后，就给我们来了一场恶补，他事先特意准备了一根竹子做的戒尺，从最初的啊喔依乌开始复习，周老师一遍又一遍给我们纠正发音。此外平时他上新课文前都要求我们先预习，遇到不认识的生字难字都要划出来，先查字典注音拼读一遍。正式上课时他是要抽查的。你若不按他的要求做，一二三再二三，那时的周老师真会拿出那根戒尺打手心板的。而且他会一边打一边问你记住了吧?记住了吧！然后叫你重读一遍生字。尽管说不准那时的你已经是泪流满面了，但周老师丝毫不会因为一时被你的面部表情所动而心慈手软。现在想来，那时我和我的同学们还真吃了不少周老师这样的"竹板点心"。当然我们的汉语拼读水平也确实有了很大的长进。这也为以后我们能更好的阅读语文课文包括学写作文打下了很好的基础。对我们的影响可谓相当深远。所以我始终认为周乃山老师是我的一位恩师，现在每当我有空阅读文学作品时，也会时不时地想到当年的周乃山老师教我们学拼音的情形，记起老师的许多好来。我甚至会常常这样偏面地想，我现有的这点最基本的读写能力和技巧，大都是从周老师那里开始学习培养起来的，这些良好的书写和阅读能力确让我们受益终身。

还记得我们上初中第一次写作文，题目是《我们的学校》。我写的那篇作文竟被周老师选中，和另二位同学的作文一起当作范文，用钢板刻印发了下来。记得周老师在课堂上专门讲评了我的那篇作文并大大地表扬了我一通，那作文还被挂到了教室门口的报窗柜上展览。这件事对我来说实在是个巨大的鼓舞，因为事先我一点也没想到，所以周老师给我的这份意外的荣誉和赞扬来得真有点突如其来。为此我心生惊喜，有种美滋滋的感觉。也因此，从那以后每次写作文，我便特别认真用心，而且经常得到周老师的褒奖。

周慧娟老师是我的班主任，她教我们数学，这个周老师是位名师，素以对学生要求严而著称。周老师的个子不算高，留一个普通的游泳发，戴个眼镜，身穿青灰色对襟罩衫，黑西裤熨得毕挺，脚上是一双擦得锃亮的黑色皮鞋，浑身上下透着一种干净和利索。说起来也怪，虽然这位周老师从不打我们手底心，但我们平时都很怕她，而对那位动不动让我们吃"竹板点心“的周乃山老师反倒一点儿不怕，周乃山上课时确实很严厉，但下了课后却判若两人，他总是一副笑咪嘻嘻的样子，好象这以前那些不愉快都没发生过一样，高兴起来还会时不时摸摸我们的头发，让我们去听听他的录音机里的歌曲，有时他还会吹笛子给我们听。有时干脆让我们男生中的一位普通话讲得不错同学直接朗读一篇课文和古诗，录下来然后放给大家聆听，总而言之我们都有点喜欢这位男老师。

有位叫金德成的男同学，浬浦镇郑高坞人，长得挺聪明的一个男孩，他普通话说得特好，长得也喜人，鼻子底下还老拖着两截白鼻涕，活象两根刚从他的鼻孔爬出来的虫子，一伸一缩的蠕动在他的人中两旁，样子非常滑稽。或许是因为金同学的普通话说得好，加上他在上课时发言积极，尤其爱给老师提一些奇出古怪的问题，所以尽管这位金同学平时生性调皮，活泼好动，但还是深得周乃山老师的青睐。当然也有离外的时候，记得有次我们学习古文《核舟记》，有“袒胸露乳"的句子，其中的"乳"翻译成白话文是“乳房"意思，金同学马上举手明知故问说：“老师，乳房是什么意思？"周老师红着脸走下讲台，伸手就给金同学啪一记耳光，并笑嘻嘻对金同学说，“就这意思，懂了吧！"一时间全班同学都哈哈大笑。只有那位站着的金同学眼泪汪汪的抚摸着自已的脸。

周慧娟老师就不同了，如果是在她面前，金德成同学根本不敢吱声。我们当时最怕就是这位女周老师，周老师是个很讲规矩的老师，用她的话说就是坐要有坐相，站要有站相。什么事都要讲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周老师有一套她的规矩，她首先教育我们生活上要讲究节约，要懂得父母养育我们的辛苦，要珍惜来之不易的一丝一缕，她常给我们讲一些勤俭节约的故事，比如说北宋司马光节约用纸的故事，司马光是北宋的大文豪，《资治通鉴》的作者，他在纸上写文章打草稿，先用淡墨写，用完干后了，再用深墨写字，竭尽节约。周老师教育我们要学习司马光的这种节约精神，穿衣服破一些不要紧，只要洗干净缝补好，也照样能穿的整整齐齐。鞋子次一些也无妨，只要穿着合脚舒服就行。千万不要去和别人攀比吃穿。周老师还要求我们从小要热爱劳动，讲究卫生。那时我们每星期都有一节劳动课，我们除了打扫教室公共卫生外，还要去学校的花坛除草，每次劳动课，周老师都会和我们一起劳动。有些同学不大会除草，东拔一把，西拔一株。周老师就手把手作示范，并教育我们做事学习都要讲次序，讲方法，要循序渐进，有头有尾。下课以后要把劳动工具整齐地放到指定位置。劳动完了以后，还要洗干净手脸，再去喝水。总之事无俱细，周老师都要给我们讲个遍。当时有女同学头上长虱，周老师就自己买药来给她们治。有次我也不慎得了一次叫怪癞疮的皮肤病。起因是头天夜里，我的一位远房堂兄弟来我家做客，和我同睡一床，第二天一早上学，我来到学校就浑身搔痒，上课时都熬不住痒痒一爪爪的搔。也是周老师带我去校医务室诊治配药的，周老师还专门上街给我买了一块硫磺药皂洗手洗澡。并嘱咐我平时多喝水、勤换内衣等等注意事项。我现在一想起这些，心里还能体会到周老师对我的那种慈母般温暖人心的关爱。周老师对我们在生活上的关怀真堪称得上关怀备至。当然学习上，周老师对我们也是有一套严格要求的，平时写作业做题要先复习课文，而且要按照一定格式书写内容，比如说题与题之间要空一格，解方程要一式一行写出解的过程。不能自作聪明省略关键步骤等等等，周老师真的是做得面面俱到。我现在想来，我们那时怕周慧娟老师是有道理的，因为周老师给我们的关爱是父母般的爱护，虽然她时时处处对我们要求严格，但我们从她那里学习到许多读书生活的道理，是我们受用一生的宝贵财富。我们真的要感谢她！

        如今我在此叙说这二位周老师的往事，就是感激两位恩师曾经给我的谆谆教诲和父母一样的关爱。也因为师恩如山，一言难尽，我实在找不到更好的方法表达出自己对老师的敬意和感恩的心情。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向老师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