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广州的日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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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毕业于电算会计专业,很快被分配到老家水泥厂实习,每个月拿着600元的实习工资,时常还是月中,就变得捉襟见肘。心里非常想去沿海城市去闯一闯,去见见那外面的世界。

在县水泥厂上班期间,每天不是面对那灰尘满天飞的工厂,就是整天见着脏兮兮的员工,经常分不出谁是谁,只见对方那两眼珠子在转动。作为财务我是厂里唯一的女员工,也算是半个文化人,其他的都是干苦力活的。

在办公室每天除了做手工账,就是敲打着键盘上网聊天。上网后认识了一个叫“攀爬者”的网友,那会刚学会在网上聊天就遇见了这位老铁,属于一聊如故的那种,于是很快对他多了份好感。

与阿彪接触久了发现他幽默风趣,写的一手好文章。有文化,还是个搞IT 的哥哥,在心里崇拜之余更多的是一种对外面世界的向往。

网聊两个多月后,我动了去广州的年头,回家跟爸妈说起,得到的却是一致反对,他们认为包分配的工作就是个铁饭碗,离家又近,是个难得的好工作,怎么说辞就辞了呢?

我嘴里答应着爸妈不出去闯了,暗地里却一直在张罗着去广州,很快一个人买了票,不声不响的就坐上了南下的火车,去觅寻我向往的生活。

俗话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而我在广州没别的朋友,只有这个在网上认识不久的网友,还是个没见过面的网友。他说来火车站接我,一出检票口,看着黑压压的人群,想着父母说广州火车站很多人贩子,专门拐卖外来年轻的女孩子,不禁有点胆怯,摸了摸口袋里的bb机还在,把书包赶紧背在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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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着笨重的行李箱,看到一个带红袖章的大叔,心想应该是好人吧,于是走上前去问,“大叔您好,请问下哪里有电话亭呀” ?

红袖章大叔不耐烦地指向远方,“看到没,西边那里就是”。

“自己好像没长眼睛一样……”

沿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啥也看不到,只能自己继续寻找。不到一米6的我,被淹没在茫茫人海中,只能蹦起来看,才能看到一排排的电话亭,于是我快步跑过去,用最快的速度拨通了网友,攀爬者的电话。

拨通网友电话,有些小激动,“攀爬者我到了,我就在火车站第五个电话亭这里,你在哪里”。

他说:“你从火车站一出来我就看见你,然后冲你招手,可你并不搭理我,他电话里说着。”

我边打电话边寻找,心里想着不可能,我们都没见过面他怎么知道那个是我,该不会是个骗子吧,我正一个人嘀咕,要不要去见他……

“回头看我……”他在电话里说着,

挂上电话一回头就看到攀爬者了,个头不高,有点胖,总体还算标志,标准广东人的模样。他朝我挥挥手,我拖着箱子就飞奔过去。他热情地帮我拉着行李,我们边等公交边聊天,第一次见面的我们,见面后居然没有一点陌生感。

“肚子圆滚滚的,看来在广州日子还可以啊”,我笑着调侃他。

“他说必须的,这也是最起码的,一会就用广州的美食伺候你,让你来了就不想走……”说完,攀爬者伸手过来要拉着我的手,我有点不好意思的把手抽离,顿时他也收起了他的手。

等了半小时后,终于坐上了一辆绿色的中巴车,还听到了熟悉的茶陵话,司机正用方言打着电话呢?恍惚间还以为自己还在老家的感觉。

“还要多久到家?我饿了……”我低声问

“师傅,拐过弯就可以到了”攀爬者提醒中巴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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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车后,我们沿着大路走了十几分钟,穿过人行天桥,走进一条偏僻小街,再拐弯穿过阴湿的桥洞,路边看起来极为简陋肮脏的麻辣烫店,廉价的两元店,三三两两赤膊光着上身的男人,和穿着极为妖艳的女人。

前面带路的攀爬者终于停下了,在马路边指着一排排民房说,“到了,看到那栋没,我们住在2楼”。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应该是巷子里面的某一栋,这些楼房都有6,7层的样子,2楼的话,又在巷子里面,能看得到阳光吗?我想着。

拐了N个弯,终于在一个巷子口进去的第3栋楼房下停了下来,简直是巷中之巷,间距甚至不到1米,抬头看了下,这栋楼被周围的几栋楼包的严严实实,硬是没有一丝阳光露出来,这种黑暗的感觉真可怕。

提着行李爬上2楼,攀爬者边摸钥匙开门,然后说我们这二楼住了四户,厨房厕所一起公用。隔壁的晚上上班白天睡觉,大爷基本不出门,还有一间是我兄弟的,他过来跟我住,你晚上住他那边……

打开铁门里面漆黑一片,啥也看不见,我在门口不敢进去,待攀爬者摸着灯,开灯后我才走进去,忽然看到几只巨大无比的黑蟑螂,在地上肆无忌惮地爬来爬去,“啊~啊~啊~,我伸进去的脚又赶紧缩到了门外。

“淡定,蟑螂已经被你吓到隔壁去了”,他安慰道,“这边天气湿润,屋里没阳光,蟑螂挺喜欢这样的地方。我小心翼翼地踏进门口,细细地打量着这个以后我要住很久的四房一厅,准确的说是很多人一起住的二楼,客厅左手边是房间,房间还不到4平方,照样黑乎乎的,要开灯才看得到,摆了一张一米五的床后,床边放了一张长方形木桌,桌上放着攀爬者从旧货市场淘来的旧电视机,到现在我都记得开关它时需要用牙签扎进去才可以看电视。

初来乍到,有住的地方就不错了,学姐学长们之前没住的地方,还在车站睡过呢,我在心里安慰自己。放下行李,攀爬者要给我接风,请我出去吃饭,走出长长的巷子,继续拐弯,再拐弯,终于看到光亮了,久在黑暗中行走,又忽然看到阳光,我的眼睛不太适应,眯了好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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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去后很快就到了我们要吃饭的地方,他兄弟阿明已经点好了菜等我们吃饭,不到10分钟,一个满满的盘子很快端上了桌,可能是因为坐了十几个小时火车的缘故,看着好吃的也不管与他们熟不熟了,我直接下手开吃了,那吃相搞的他们两个笑个不停。

来广州一周后,我开始面对清晰残酷的现实生活,好在陌生的地方还有朋友,朋友就是为了摆脱孤独而存在的。我开始要求出去找工作,可他总跟我说不着急,让我先熟悉这里的环境,后来知道叫天平架的城中村。

攀爬者在大公司上班,每天下班后日常生活内容就是追剧,电视里只有翡翠台、tvb两个台,各种警察剧、律政剧,古装剧,那时候最好看的是《寻秦记》,他还有一个爱好就是看足球,踢足球和研究足球彩票。

攀爬者那里像一个收容所,远方亲戚和老同学上来找工作都寄居在他这里,人多的时候有六七个人住在一起打地铺,床上床下都是人。他们都说来了这里至少有个住的地方,当然也包括我这个认识不久的人,也是唯一的一个女孩子。

晚上我洗澡是用攀爬者买的一个小电饭锅,既是煮饭煲汤的工具,也是晚上烧洗澡水的热水器,一人一锅水,烧热后倒在桶里,提到厕所去洗,当然更多的时候他们洗冷水澡,因为人多他们懒得等水开,往往烧壶水的时间澡也就洗完了。

洗衣服也需要蹲在厕所洗,我每天需要给他们洗衣服和做饭,厕所小的只能站进去一个人,里面的瓷砖早就发黄脏的让人不能直视,洗好的衣服是晾在厕所的左边,照样是黑乎乎的,没有太阳,晾干的衣服一股味道,我不禁问攀爬者,你找房子怎么找到这样的地方的。

他说别看这边房子不咋地,就这小破房,一个月租金也得300块呢,两间600,加上水电费得800多了”,攀爬者说道。

刚出来有个地方住就很好了,还挑干嘛啊,我再一次在心里对自己说。第一次在异乡的晚上,真的是体会到书上说的彻夜难眠,窗户对着隔壁的墙壁,我也看不到大城市的任何灯红酒绿,屋里又闷热的很,我转来转去就是睡不着。

过了一段时间后终于出去找工作了,规定自己每天最少面试2家公司,最多面试3家,争取2个星期内找到一份工作。

每天早上起来洗脸刷牙后,提上一个带拉链的笔记本袋子,装上简历和bb机在路边买2个包子,和那些早上赶着上班的人一起,站在满是灰层的公交站牌等候公交。

每过来一辆公交会带起一阵风吹过来,看得见的灰扑面而来,路人们纷纷捂住自己的早餐,我则转过身去,躲在公交站牌后面,把手里的包子赶紧吃完了,再转过去搜寻要乘坐的那趟公交。

早上的时间只够面试一个,中午随便路边找家快餐店吃个饭,休整下,我吃饭很快,15分钟就吃完了,可是12点-2点这个时间大部分公司都不上班啊,我也不好意思一直在人家店里坐着,只得打着伞在外面漫无目的的走着。

其实找工作最难最累的不是面试的时候,而是一天跑几家公司,而且还不在同一个地方,一会跑到这里,一会跑到那里,你不知道哪个地方会要自己,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找到工作,不知道这样东奔西跑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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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加大了投递简历的范围,我所在的地区是白云区,那时越秀区,荔湾区,海珠区,天河区的公司我都投一下,只要能要我去上班的,远一点不怕,只渴望快点找到工作。

抱着这样的想法,第二周我就在荔湾区的一个叫雪贝尔的面包公司找到了工作,是台湾人开,不包吃住900元的工资,这对当时的我就是一根救命稻草,因此毫不犹豫就答应下来了。

我的工作内容很简单,每天工作八小时,三班倒,每天把工厂送来的面包清点核对,把过了保质期的面包撤下来清点好退回公司。再把新鲜的面包摆上去,还有各种打扫卫生,整理货架都是我分类的事,而我的专业会计,收钱事宜是不允许我动的,因为我是新来的还不够资格。

因为白天总是被叫着跑来跑去,每晚9点多下班时,肚子总是饥肠辘辘,站在公交站牌那里等车,要很久才能坐上公交,头靠着前排座椅上,又累又饿,大脑晕晕沉沉的回到了家中往床上一靠基本可以睡着。

出来工作还没多久,我是真正感受到了生存的不易,我难以想象像父辈那样的生活,每天在田间劳作十几个小时,就连吃饭也是慌慌忙忙吃完赶紧继续去劳动。

广州的工资好歹比老家高了些,水果蔬菜也比较便宜,攀爬者一个月两千元在那个时候绝对是高薪,可他要负担房租和一堆人的吃喝拉撒,几乎每个月都是月光族。

工作稳定后,我继续投简历到各大公司以及酒店,一心想着找一份与自己专业相关的工作,但是因为不会粤语和没有当地人担保屡遭碰壁,后来在租房子的附近找了了一份文员人事的工作,立马辞掉那份天天清点面包的工作,继续边工作边等待机会。

周末我和攀爬者都休息,难得走出家门的阿明也和我们一起出去,去的最多的就是彩票站,每次头一个晚上研究的足球彩票在第二天买上十注,然后去到沙河闲逛。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我们三个发现没有男女朋友,3个人搭伴过日子也挺好的,攀爬者房子租了一整年的,马上就要到期了,我和阿明都建议不要住在这个小黑屋了,因为没有阳光晒,阿明又整天宅在家里,于是我们开始重新找房子,打算搬出这个地方。

找到一处合适的房子有点难,我们要求一定得有阳光的二室一厅,满足条件的房子租金又太高,广州黑乎乎的出租房到处都是,还是不少地下室,令我们心灰意冷。

不过傻人有傻福,找到最后在南方医院对面找到一套符合我们三个人标准的房子,在新房东那儿交了押金,约定下个周末就开始搬房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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