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时光流淌
郑重声明: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三年前第一次看到这本书的时候,我震惊了,看完留下了这样的读书心得:
猝不及防间被带入,毫无准备中被带出。突然想,也许退休后启程,把一只脚放在另一只脚前面,走曾经走过的路,回忆生命中的点滴,是个不错的主意!
这本书的主人翁哈罗德弗莱,六十五岁,在啤酒厂干了四十来年销售代表后默默退休。大半辈子的生活惯性像铁皮盔甲将他罩住,他跟妻子住在英国乡间,生活平静,夫妻疏离,日复一日。一天早晨,他收到一封信,来自二十年未见的老友奎妮。她患了癌症,写信告别。哈罗德写了回信,在寄出的路上,他由奎妮想到自己,越走越远,最后,他从英国最西南一路走到最东北,横跨整个英格兰。87天,627英里,只凭一个信念:只要他走,奎妮就会活下去。
读本书的开头部分,并不太能理解哈罗德弗莱的行为,一个六十五岁的老年人,因为一个二十多年未见的老友的一封告别信,就丢下自己的老妻,用双脚横跨整个英格兰,去看望她,拯救她?
看完本书才发现,这是一段心灵朝圣的徒步,这是一本回忆的书、一本救赎的书、一本洗涤心灵的书。
是哈罗德弗莱剥开自己伤痕累累的心,拾起破碎的灵魂,流着血一块一块拼合起来,让生命重新发光的过程。
一| 意外又必然的启程
退休后的哈罗德弗莱,每天都和妻子生活在一起,他几乎不怎么出门。
他与他的妻子,原本应该是最亲密的人,但他们之间似乎隔着千山万水,他们的对话永远是简短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某一方想多说点什么,都不知道从何说起。就在开启这段旅程的前一刻,哈罗德弗莱“渴望能像旧时那样触碰他的妻子,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好好歇息一下。但现在太迟了”。最终只是说了一句”待会儿见,莫琳。”,然后小心地把门关上,以免发出太大的声音。
作者细腻平实的描述,让我们看到。他们的夫妻关系,就像冻结了千年的寒冰,如果没有奎妮·轩尼斯的告别信,也许他们会顺着这个轨迹,日复一日的生活下去,直到生命终结。
奎妮·轩尼斯的告别信,就像一块石头,敲破了哈罗德弗莱冰封的生活。
某种沉睡的意识开始苏醒,他一边机械式地做着一个“正常人”会做的事情,写回信,寄信,一边又不可遏制地开始回忆起过去。
四五十年来,他和莫琳结婚,生活在这个英格兰乡间小镇,曾经的院门口有蔬菜田、有别致的小池塘,有莫琳亲手制作的酸辣酱、有在池塘里养鱼的儿子戴维,那是一个温馨、幸福的家庭。
如今世易时移,自己像个旁观者看着这些美好一点点逝去,自己又做了些什么呢?这次来自心灵的拷问,是哈罗德弗莱的一次自我意识觉醒。他任由思绪流淌,继续走、继续回忆,最终被加油站年轻姑娘的“信念”两个字敲醒。他要为奎妮做点什么,要为自己做点什么,他要开启一段心灵朝圣。
哈罗德弗莱的决定,看是意外,实则合理。
二|隐形人的生命华章
哈罗德弗莱是个高大的男人,却一辈子弯着腰生活。童年被父母抛弃,哈罗德在很小时就学会了安身立命之道——保持低调,做个隐形人。
小的时候,游戏时站在边上远远看着其他孩子玩;读书时,努力融入背景,成为别人眼中不起眼的笨小孩。工作后,哈罗德成了为一名销售代表,诚恳谦虚,独善其身,从来没有盘算过升职加薪,独占鳌头。他既无朋友,也无敌人,就连退休,也是消无声息的离开。
哈罗德没有也不适应被人关注,不曾也害怕走出影子站在聚光灯下。当他不得不在众多客店旅人的面前说出自己大胆而荒唐的想法时,哈罗德是紧张和局促的。但他却以外获得了大家的信任、支持、祝福和期许。
他们都相信他。他们都看见了他的帆船鞋,听过了他说的话,却用心说服了理性,选择忽略一切证据,去期待一种比不言自明的现实更大、更疯狂、也更美好的可能。
哈罗德人生的第一次突破尝试是成功的,体验是美好的。
其实客店旅人也好,读者也罢,我们心中都住着一个哈罗德,我们把自己囚禁在现实主义和经验主义的牢笼里。一方面安于现状另一方面又渴望突破。所以,当有人站出来,要去实现一个疯狂、美好的理想时,我们愿意相信他、祝福他、期待他。因为我们期望奇迹,也需要奇迹。
获得力量和勇气的哈罗德,看到的风景也发生了变化。他上次透过窗帘观察室外的时候,福斯桥路的乔木、树篱还像一堆暗沉沉的骨头和纺锤指向天际;但如今站在这里,他无论看向哪儿,那草地、那花园、那树、那篱笆,都散发着藏不住的生机。
在哈罗德荒芜的内心,某种生命正在复活。
三|回忆觉醒,剥开自己伤痕累累的心
哈罗德不停地把一只脚迈到另一只脚的前面,一步一步穿越他和奎妮中间的距离,也让他深深陷入了变戏法一般纷纷浮现出来的回忆里。
童年哈罗德被父母嫌弃、抛弃的画面;儿子戴维第一次溺水,自己停下来解鞋带,看着海上巡逻员帮忙把儿子救下来的画面;莫琳和自己简短争吵后,逐步疏离,各自退回自己世界的画面……
随着徒步的开展,哈罗德伤痕累累的心一点一点暴露在读者的眼前。
童年经历深深烙下的自卑和胆怯,在抑郁症儿子戴维一次次痛苦挣扎和远离中变成了犹豫、懦弱、冷漠和不堪。
这么多年来,哈罗德始终不敢直面,自己被父亲嫌弃的眼神,更不敢直面自己在儿子溺水,危在旦夕时竟然会停下解鞋带的行为。
作为儿子,自己是不被爱的麻烦。作为一个父亲,自己是一个犹豫、懦弱、不堪信赖的弃山。父母抛弃了自己,儿子也抛弃了自己,唯一的妻子也疏离了自己。
哈罗德用麻木的躯体,包裹支离破碎的内心,行尸走肉般寄生于这个世界。
“徒步去看奎妮,给她活下去的信念”,是哈罗德人生第一次主动亮剑,这个行为就像一束光照进他漆黑的世界。他终于可以穿越回去,学会关心幼小的哈罗德,学会爱走不出人生阴影的成年哈罗德,学会理解和爱同样被痛苦和内疚折磨着的妻子莫琳。
这一次以爱为出发点的身、心、灵的朝圣,给奎妮几十年默默观望的爱画上了最美丽的休止符,更成功完成了哈罗德的心灵洗涤和自我救赎。
书中多次描写这次徒步“就是把一只脚放到另一只脚前面,就是如此简单!”
这可能也是作者想要表达的思想之一——行动其实更简单。也许我们每一个人,都应该给自己安排这样一段回望人生的旅程。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