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爱番外之玉心篇(青瑶)——落花成冢,此情不过烟花碎(二)

“你!”韦氏已经出离愤怒了,但看紫轩现在的模样,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柔弱得可以任她摆布的小女孩了,难道她这次回来是专门报复她的么?一想到这些,她便再也凶狠不起来。此刻她才开始后悔当初没有听父亲的话,也练些武功,可是,现在后悔也没有用了。想当初她嫁到慕容家的时候,慕容家因走了一个慕容寒尘而一蹶不振。而韦氏的下嫁,让慕容家平添了些士气。而慕容言落又软弱可欺,因此她才能在慕容家呼风唤雨。嫁给慕容言落这么多年来,她也确实过得顺风顺水,但是此刻,面对紫轩,她却有种不可言说的害怕。她感觉慕容紫轩的出现,对她来说,将会是一场灾难。现在她开始后悔,后悔当初没有杀了她,而是任裴馨带走她,她早就该知道,她不应该放过她的。此时她越想越害怕,早已没有了刚开始的气势,但是她仍然还幻想着这一切都是假的,紫轩并不是回来报仇的。

“你有什么话要说吗?”紫轩冷冷地看着韦氏,此时她想起了母亲的惨死,深深地为她感到悲哀和惋惜,她也怪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回来,倘若再早一点,母亲就不会死了吧?这样想着,她便更加地恨起韦氏来。看着韦氏的一双眼睛也充满了杀气。而她那两个懦弱的哥哥,却不敢出来为他们的母亲说一句话。她的父亲,也还是那副痴呆的模样。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韦氏被她的眼神看得浑身泛冷,但她也倔强得不肯表现出来,仍强自镇定地说:“你不过是一个无名无份的小小婢子所生,也敢在这大堂之上对我如此说话,在你的眼里,还有没有家法?”她其实内里早已怕得要死,也不敢站起来指责紫轩,所以才一直坐着。

“家法?”紫轩冷哼,“你这样一个目无家法的人,也配跟我谈家法?堂堂慕容世家,何时轮到过由一个女人来指手画脚,而且还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女人?”她说话不再留情,字字像锋利的剑一样逼向韦氏。

“紫轩——”慕容言落忽然出声,但却没有人能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因为他也只是说了这么两个字而已。

“老爷向来身子不好,我帮着点又有什么错,就算我再有错,也轮不到你来指责我吧?”韦氏犹自挣扎,暗中发了信号给自己的亲信心腹,只是久久都不见有人来,她不禁更加焦急,只能尽量延长时间。

“我自然无权过问,难道夫人就有权了吗?”紫轩不改冷漠地说道,她自然明白韦氏在想什么,只是也不急在这个时候揭穿她。“我今日来此,就只是想带母亲离开,只要你能让我母亲安安全全地跟我走,我就可以什么都不过问。但是——”紫轩一面四处张望,一面观察屋内各人的反应。“但是,如果我不能好好地带走母亲,到时候我会做出什么事,那我就不能保证了。”她不断冷笑,早已乱了韦氏的心。她的两个哥哥还是缩成一团,紫轩瞟了一眼,他们竟吓得几乎晕了过去,而慕容言落却是一直是面无表情。

“不过是一个下人,我又怎么会知道她在哪里,你应该去问管家才是。”韦氏内心里惊慌不已,却还是强撑着。想起今早才将管家派出去办事,现在肯定回不来,她便推脱到管家身上。却不想她一句“下人”更让紫轩愤怒。

“果真如此么?那我倒要当着你的面问问管家。”紫轩向外望了一眼,管家立刻走了进来。

“你——”韦氏当真是被吓得不轻,不知不觉将内心里的惊慌露于颜面之上,而这也完全落入紫轩的眼中。

紫轩又向管家望了一眼,管家便恭恭敬敬地说:“回三小姐,夫人早已暗中起了谋害武夫人的念头,便暗地里弄了些毒药,将武夫人毒死,如今不知抛尸何处。”他自然不敢在紫轩面前直呼武悠琪的名字,只好自作聪明地想了一个“武夫人”出来,想得到紫轩的夸奖。而害人一事,明明是他与韦氏合谋,此刻经他那番说辞,也都推得干干净净。

“你胡说八道!那毒药明明是你买的,”韦氏已经忍不住了,对管家吼道,“你这会子却推得干干净净,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早已顾不得身份了。

“若不是夫人以利色威逼,小人又怎么敢做出如此恶毒心肠的事?”管家也毫不客气,说出了他与韦氏的奸情。

“你血口喷人!”韦氏又惊又怒,不想管家竟是如此小人。

“够了,”紫轩突然喝道,“我只是想知道我的母亲现在在何处,别的事用不着也告诉我。”反正韦氏的颜面已经丢尽了,紫轩适时地打断,再度重申道。

韦氏已经彻底绝望,被紫轩这么一喝,她瘫坐在一旁。心知自己的一切早已被紫轩看穿,她这不过是借着机会来羞辱她罢了。想想自己乃堂堂韦家的大小姐,又是慕容言落的正妻,在慕容府里横行惯了的,以前也自恃身份做了些有辱门楣的事都不曾放在心上,现在竟在紫轩面前全被揭露了出来,她顿时感觉羞愧无比,又看到管家那副无耻的嘴脸,猛然抽出墙上挂着的慕容言落的剑,就刺向管家。众人都不曾想到韦氏会如此做,根本来不及阻止,只见长剑即刻就已刺入管家的胸膛,飞溅的献血射到韦氏的身上。管家连叫一声都来不及,就瞪大了双眼倒了下去。紫轩见状本能地夺下韦氏手中的剑,否则韦氏立马就会自刎在众人面前。

“杀人偿命,你又为何阻拦我?”韦氏凄然道,她已再无颜面活在这世上了。

“你要怎么样是你的事,我才没兴趣管。”紫轩忙丢下沾了血的剑,说道。夺剑不过是她的本能反应而已。

“嗬。”韦氏惨笑,面向慕容言落,这个任她在慕容府里无法无天的丈夫,从来不管事的丈夫,现在她已不想探究他的纵容到底是对是错,这样的局面已经形成。“从今以后我不会再管慕容家的事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她说完,便蹒跚着走了出去,再也没有回头。慕容言落见状伸出了手,面带愧色,似乎想要留下她,可是最终伸出来的手还是放了下去。

紫轩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的狼藉,只一个动指头的小动作,便立刻有人进来收拾。不过眨眼间,大厅里便干净的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整个屋子里也是安静的连发丝落在地上都听得见。

“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良久,慕容言落问紫轩道。虽然韦氏一直都让他抬不起头来,限制着他的一言一行,但这么多年来,毕竟还是有感情的。他实在不忍心见她落得如此下场。

“什么?!”紫轩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似乎不敢相信刚才的话是他说的。他这是在……指责她?“是她做了败风坏俗的事,活该受到惩罚,难道我这么做也有错吗?”她激动地问,实在没有想到会是如此结果。

“啪!”紫轩抚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她的这个无能的父亲居然会为了一个伤风败俗的女人而打她?慕容言落冷淡地看着紫轩,仿佛眼前的这个女子不是他的女儿,而是仇敌:“我的事也不用你来管。”韦氏所做的事他不是不知道,只是这也用不着别人来揭穿她。就算真的要那么做,那个人也只能是他。

紫轩不明白,也不理解。其实这并不难懂,正如一个孩子做了坏事,父母固然要打他,但若别人打了他,做父母的非但心痛,说不定还会去找那人拼命。这就是“爱”,永远令人不可捉摸,但是谁都不能否定它的存在。

“你以为我想管你的事?我只是想为母亲报仇!”紫轩还是不明白,便不再想了,愤怒说道。从小他也没有尽到一个父亲该有的责任,若非当初裴馨来带走她,紫轩早就不知道死在哪里了,焉有如今?慕容言落一听见紫轩提到她的母亲,神色却又变了。

“如今你想怎样便怎样吧,我也不会再管了。”慕容言落仿佛一下子又老了很多,只默默地坐在那里,不再言语。

紫轩的心霎时就已冷了下来。此刻她也对慕容言落彻底死心了。

“好,这是你说的。”紫轩恨恨道,抬了抬手,从外面进来四个青衣女子。紫轩语气一变,对她们说:“去把凤夫人和紫箫公子请来。”

“是。”玉蓉和玉玦领命而去。

“现在我决定,紫箫为慕容家下一任家主,将凤夫人扶正,辅佐紫箫。”紫轩说完又转向慕容言落,“韦氏必须要废掉,然后将凤夫人扶正。只有这样,她才能正大光明地去帮助紫箫,才可能让慕容恢复往日的辉煌。”

“可是……”见紫轩要立最小的紫箫为家主,她的大哥慕容紫言和二哥慕容紫明终于鼓起勇气提出抗议。但紫轩一个凌厉的眼神飘过去,他们便不再敢说下去了。

“你们最好不要有异议。”紫轩冷冷说道,就凭他们那副懦弱无能的样子,把慕容家交给他们,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败光了。

凤朝颜和紫箫来了之后,玉允将紫轩的意思又简单说了一下,他们听了明显很诧异。

“那姐姐你呢?”紫箫皱眉问道,虽然不明白事情为什么变成了这样,但他可以肯定一定是因为紫轩姐姐,也只有紫轩姐姐才能做到。父亲从来是不管事的。凤朝颜看看慕容言落,后者在看到她进来之后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还向她微笑点头,面对她的疑惑,予以肯定。

“先把这些事都办妥了再说吧。”紫轩不想再多说什么。面对慕容言落对凤朝颜的态度,她只是冷哼。

接下来的几天,在紫轩的指挥调度下,慕容家族易主之事传遍江湖,当然紫轩一直隐在暗处,从不曾露面,江湖中人只当是慕容家族里内讧,才会让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当家,他们自然想不到这都是因为紫轩。终于一切都已办妥。紫轩将自己身边的四玉中的玉蓉和玉玦留在紫箫身边,又将家规做了严格规定。

“那姐姐你呢?你要干什么?”当一切都已安排好,紫箫问道。

“从今往后我不再是慕容家的人了,以后我也不会再以紫轩的身份回来。”紫轩淡淡说道,好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样。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有多么不愿再留在这里。

“那怎么可以?”紫箫惊道,不愿意紫轩离开。凤朝颜也劝她留下来。

“我意已决,你们什么都不要再说了。”紫轩真是铁了心要离开这里了。且离开了就绝不再回来。她想,她永远都不会原谅慕容言落,永远不会。

当紫轩走出去的时候,她感觉似乎背后有一道视线,紧紧盯着她,可是当她回头的时候,却什么也没有。

紫轩最终还是走出了慕容府。

晚间的风有丝丝凉意,玉心却毫无所觉,只是木然的走着。在慕容府里的这段回忆是痛苦的,她好想忘记,却偏偏还是忘不掉,尤其是最后她离开时背后的目光,着实令她疑惑,却又不知到底是谁。不过,现在最大的问题却不是这些。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她将何去何从呢?慕容府是不可能会回去了,而玄茹艳又不要她,虽然天地有这么大,而她,又能去哪里呢?

    在过去的几天,她强自忍着,不让自己的懦弱显现在众人面前,可是一出了慕容府,她就整个人软了下来。幸亏是已近半夜了,没有什么人在外面,也就没有人看到现在的玉心。她扶着门前的石狮子,才没有倒在地上。

   “姐姐!”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叫喊,玉心一震,缓缓转过身。果然是紫箫。“这么晚了,还不休息,跑出来做什么。”她慢慢地说道,不想让紫箫看到她的软弱。

   “姐姐,你真的要走么?”紫箫皱眉,他当真是舍不得,分离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再团聚,她却又要离开。

  “我这是为你好,不是么?”玉心慈爱地看着紫箫,“我在府里头,所有的人都只会听我的,而你就没有威严了,只有我离开,你才能完全地发挥你的才能。”而事实上,她之所以想要逃离慕容府,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实在是因为这里太无人情味了。即便是她要走,也只有紫箫母子真心挽留。从小的经历也让她不愿再呆在这里,她的母亲就是被葬送在这里,仅是这一点,她就不可能会留下。而那个唯一能让她留下的人,却永远不会开口。

   “可是……”紫箫还想说些什么。

   “好了,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从明天起你就要独自承担一切了。”玉心虽然也舍不得,但是为了他的将来,为了慕容家的将来,她不得不离开。“还有,你要记住,从我踏出慕容府开始,我就已经不是慕容家的人了,世界上再无慕容紫轩这个人了。”

   “姐姐!”紫箫不可置信,她真的不要他们了?

   “慕容紫轩已经死了,她已经随着母亲武悠琪一起死了,”玉心悲戚地说,这里的一切都太过无情了,她也不可能再呆得下去。“你要好好保重。我走了。”说完她一提真气就消失在紫箫面前。而紫箫只是呆呆地看着玉心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他也明白,的确是父亲太过分了,才会逼得他这唯一的姐姐心碎地离开。

    玉心一路狂奔,没有方向,没有目的,她只是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直到她再也坚持不下去,才终于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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