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为民和两个女儿坐在去雁北平山县的长途客车里,一路上他凝视车外,但脑子里早已在回忆那在平山县工作的日日夜夜和在战争年代的峥嵘岁月。他在心里默默的念叨平山县我回来了,刘金玉等我见过老战友张乾顺后再去看你……金鳯坐在他身边好像导游一样滔滔不绝的说这介绍那,他不知道金鳯说些啥,嘴里胡乱应付着。而玉鳯心情也特别愉快,她春风满面指着窗外,不停的给张为民和金鳯指点着车箱外的美景,看看窗外那边成片的麦苗绿油油的,社员正在地里锄麦子,快看这条河水清清都能照见人影,河边杨柳成荫。公路上人来车往,再看远处的村庄炊烟袅袅升起,好一付诗情画意……金鳯不以为然,这种场面早已丝空见惯,张为民只能免强应付两个爱女的快乐言语。
汽车在晋中大平原一路向雁北方向行驶,金鳯和玉鳯坐在张为民身边特别扎眼,她父女三人特别吸引众人的眼球,可想而知两个天仙一样的美女坐在车箱中间,而且长的又一模一样好看,能不引起众人的猎奇心吗?满车的乘客个个笑容满面,谈笑风生,好多人同时都把眼光瞄在这父女三人身上,不断有人切切切私语,小声议论。一个年轻的小伙扭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玉鳯和金鳯,不增移动半点,差点哈辣子就要流出来了,他身旁一个胖女生看他见了美女就这付得行,不由自主的用脚踢了他一下,他才如梦初醒,扶了一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镜,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胖女生表情非常愤怒,小声骂到“休你先人呢,八辈子没见过美女,老娘回去再和你算帐!”
坐位对面一个中年妇女说:“瞧那父女三人,两个水灵灵的大姑娘,长的一模一样,是不是双胞胎姐妹?”另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说:“那还用说,肯定是双胞胎。”中年妇女说:“我都分不清楚那个是姐姐,那个是妹妹?”金鳯把头从车窗边扭过来轻轻拍了一下玉鳯说:“阿姨我是姐姐她是妹妹,众人连声赞叹,说这个男人真有福气生了一对天仙一样的美女……
几个小时后,汽车又开始进山,这里层峦叠嶂溪泉流涌,犹如一幅令人陶醉的画卷诠释着人间仙境的真义。大山的盘山公路像一条带子似的缠着山体蜿蜒盘旋而上,公路一边是陡峭的山壁,一边是悬崖。汽车在铺满石子的路面上行驶,公路坑坑洼洼,一会汽车爬坡上山,一会又曲里拐弯开始下坡,下到坡底又开始上坡,汽车在盘山公路上上下下没完没了。阳春三月暖融融的,一片一片桃花撒满山坡,纯白的粉红的竞相开放,淡淡的花香味随风飘来,泌人心脾,树荫下绿绒绒软绵绵的一片,天空瓦蓝瓦蓝的,一片片白云挂在蓝蓝的天空上。春天里的大山里还有些许凉意,虽然是春天但树枝才开始发芽,远处层层梯田,田里地畔还能望见雪白的羊群,公路上车辆很少,几乎不见行人。下午一点多才到了平山县县城。
大山根下的县城,一边靠山一边靠水,河面并不宽阔,而且把县城分成两半,南边和北边,汽车来到最北边的汽车站,车站并不大,他们几个下车后就去侯车室买去跃进公社的车票,买票的售票员告知一个小时后去跃进公社的车才能进站,要不你们就在候车室里等,要不去街上逛逛,不要误了坐车时间就行。
张为民扶了扶眼镜抬腕看了看手表说:“现在才一点二十分,要不咱们进城先吃点饭然后再来坐车,玉鳯说:“行,我早都饿了,金鳯姐你给我们带路。”金鳯说“咱们俩从小就生活在这坐山城里,过去的事你可能都忘记了,还是我来当向导。”父女三人说说笑笑出了车站就往城里走,街道上冷冷清清行人很少,张为民虽然是多年不来平山县了,但城里的街道建筑商店民房变化不大,唯一的变化是以前的石板街变成了水泥路面。
街道不宽窄长窄长的,也不是直线而是靠山绕水而建。他们为了赶时间就不到处乱逛了,随便找到一家国营食堂,每人吃了两碗山西刀削面,就又去车站坐去跃进公社的大卡车。
进到车站去跃进公社的卡车还没进站,他们买好了车票等了几十分钟才坐上去跃进公社的卡车,又走了一个多小时的山路,汽车在一个不大的小镇停了下来,他们几个刚下了车,就看见一个四十多岁背有点驼的老农民牵了一头小毛驴,嘴巴上叼着旱烟锅子头上包条羊肚子白毛巾在那里张望。由于几十年未见面,他俩个的模样都有很大变化,要不是金鳯介绍谁都不敢相认,张乾顺听女儿介绍说这就是玉鳯他爸张为民时。他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用他那结满老茧的大手颤巍巍地紧紧的握住张为民的双手,眼睛红红的,激动的手都有点发抖,他沙哑着嗓门说:“为民老弟真是你吗?二十年哪,整整二十年没见面,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老天有眼让我们这对同生死共换难的老战友又见面了……”
张为民也紧紧的握住张乾顺粗造的一双大手久久不原放下,两个人都高兴的无法言表,张为民说:“老班长老战友,我也是每天都想你们,要不是孩子玉鳯这次去A巿化肥厂培训,我这辈子都找不见你们了。”张乾顺说:“老了,我们再不是以前生龙活虎的年记了,看看你现在人多沉稳,再不是二十年前的毛头小伙,都有白头发了。你看我是不是也有了白头发了。”他边说边去下头顶上的白毛巾一边笑哈哈的一边又说:“我这张脸上的皱纹也增加不少,腰也弯了背也驼了,道是为民老弟你变化不大,除了几根白头发外,就是多了付眼镜,在城里生活就是不一样,细皮嫩肉的,哈哈……哈……”
他一笑眼泪就流出来了,还没等张为民开口说话,他抹掉泪水又说:“接到金鳯的家书,激动的我好几个晚上都没有睡好觉,今天一大早就从村里赶来接你们。从这开始爬山还要走十几里的山路才能到家。”张为民说:“爬山没问题,过去行军打仗咱们俩身背几十斤重的东西一天跑过一百多里都不叫苦,这点路程算不了什么,就是怕玉鳯吃不宵,虽然她也生长在农村,但我们那条件还是比这里要好上几十倍。”张乾顺说:“这个是玉鳯侄女,长的和金鳯一模一样,她们俩不说话连我都认不出来谁是谁了。”
玉鳯看看弯弯绕绕直入云端的山路,又望望这一线蓝蓝的天空倒吸了一口凉气说:“叔!这里距离你们家还有多远,赶天黑前咱们能到家吗?再说你们住在这深山老林里靠什么生活?”张乾顺哈哈一笑说:“赶日落西山之前一定能到,我们几个上山都没有问题,就看你能不能爬上去,有没有信心?”玉鳯笑了一下说:“班长大叔,侄女有信心再高的山也要爬上去!”张乾顺说:“这就对了像咱当兵的接班人,你刚还说叔在这大山深处靠什么维持生活,人常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山里面土地虽少,平时种些玉米谷子,这大山深处山楂橡树多,还有各种药材,飞禽走兽也不少,忙时种庄稼,闲时挖药材打猎,拾橡树籽摘山楂一年下来维持生计还可以,没有多余的但基本生活还能对付。”玉鳯说:“叔,我虽然没爬过这样的大山,你们走到那,我就跟到那!”“行,那咱们走吧!”
她们一行四人开始走在山里弯弯绕绕的羊肠小道上,路越来越陡,越走越窄,这对其他人倒没什么?对玉鳯绝对是一种考验,时间不长玉鳯已经是气喘吁吁了……夕阳西下太阳一会被高高的大山遮挡,一会又能看见太阳的半边脸。张为民跟在张乾顺屁股后面,不断的问这问那,赶太阳落山时他们终于到家了。
这是一个柴门小院,院墙是用石头垒的,房子是土打的墙壁,上面盖有石板。刚到大门口一条凶猛的大黑狗对着门口大声吼叫,紧接着毛驴也抬起头吼出那最难听的欢叫声!从上房里出来两个十几岁的孩子,接着孩子的母亲也出来了,男孩子一把抱住大黑狗不知道对他说了些什么,黑狗乖乖卧到墙边再不乱叫了,金鳯赶紧把大门推开,他几个鱼惯而入,张乾顺把驴拉到下房里拴好,一伙人来到上房里,金妈说:“铁军去打洗脸水,金鳯你泡茶,为娘把饭都做好了,就等你们回来,小鳯你去院子抱点柴回来,妈再把饭热一下,鳯爹你陪客人喝茶抽烟。”
一家人忙而不乱,只一会儿热腾腾的饭菜就端上炕了。饭菜也不算丰盛,但有一盘红烧野猪肉特别显眼,还有兔子肉萝卜丝,煎豆腐,摆了满满一炕桌,张乾顺又把自己做的高梁酒连酒坛子搬上来,让老婆杨爱梅去来两个黑色海子碗,他给碗里倒满了酒。然后说:“为民老弟,我们有二十年没有见面,先干了这碗酒,一切尽在不言中,今天咱们老弟兄俩千言万语都在这碗酒里,今晚咱能再次见面,这是天意也是缘分,干!”张为民平时不常喝酒,但此时此刻他也端起碗说“乾顺老哥,我张为民能有今天,是你把我从火线上背了下来,是你和嫂子把工作丢了,帮我带大了孩子,要不是你,我张为民早变成孤魂野鬼白骨一堆,为了感谢你的大恩大德,来干!”
孩子们则在地上围着一个小桌子吃饭。张乾顺蹴在炕不断劝酒挑菜,酒过三巡菜入五味,二人都喝的满脸通红,这酒喝多了话自然也多了。他们从连队说到转业又从转业说到回农村,一直说到鸡叫三遍才鼾声如雷,东倒西歪睡着了……
未完待续
陕西省黄陵县
作协会员李明芳
二零二二年十二月
五日于黄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