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一场,换回什么最划算?

气温升高,天黑之后的凉爽显得格外可贵,小酒馆门口的露天位又变得抢手了起来。小札难得来我在的城市办事,问我有没有时间一起吃饭。小札是我的大学同学,想想自己已经拒绝过两三回,这次实在不好意思推脱就约了下班时间一起吃饭。

已为人妻的小札在老家小城干着公务员的工作,每天朝九晚五,生活稳定而简单,要不是因为曾住一个寝室,也许毕业后都会忘了曾经班上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吧。我听她聊自己的工作,聊自己的生活,我适时的接两句话表示自己有在听。小城与大城的关系在我眼里从来没有那么的复杂,有些人的梦想是改变世界,有些人的梦想是守护眼前的面包与爱情,他们只是选择在不同的地方开心而已。

菜都上完了之后,我点了碗米饭开始为自己减少说话的机会准备道具。问小札要点一碗吗,她摆摆手说自己在减肥。其实小札也不胖,165的个子大概也就100斤的样子吧,我看了眼她的锁骨,在她的喋喋不休中,继续埋头吃饭,偶尔附和两句。

也许是看我终于快吃完的样子,小札问我:“明天周六你不上班吧?”

“啊是……不上……怎么啦?”

“那我们待会儿去喝一杯好不好?”

我直视着小札的眼睛,琥珀色的瞳孔,没有带美瞳,眼角带着让人觉得舒服的善意,也爬上了一两条不仔细看发现不了的细纹,虽然已经30几岁,但似乎那个只有趁宿舍里没什么人在才会拆包裹,然后悄声问别人自己穿上好不好看的女孩的身影依然存在。

“行啊……刚好附近有一家还挺舒服的,我们去那吧。”

“我有一家想去的,在洪画区那边,去那里吧。”

“你攻略都做好啦,行啊,走吧。”

坐了几站地铁,跟着导航,我们到了她指名要去的地方,其实我和小札大学时的关系也仅仅是室友之交,礼貌性的用餐之后还有酒吧环节是我始料未及的,早知道是这样我可能会化个妆吧哈哈,想起以前室友聚餐唱K小札好像都是喝饮料的来着,主动要求喝酒可能大概算是一种成长?胡思乱想了一路,才发现,小札的话匣子关闭了。

9点多钟,来的还算早,店里没几个人,在昏黄的灯光中坐着2、3桌客人,小札对服务员说要能看清舞台的地方,我们就被领到了离舞台不远的靠窗位置。听着店里的爵士音乐,小札抬头对服务生说大都会就好,然后转头看着我:“你也是一杯大都会吧?”

“嗯,没错。”

我看了眼小札,觉得被昏暗灯光包围的她又有一种说不出的狡黠,明明没有带美瞳的眼睛却在发着光,卸掉了灯光下的拘束秩序,连发丝的弯曲度似乎都经过精心设计,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补好了口红,是偏紫调的红,在灯光中还有些亮片的样子。

小札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包细长的烟,递到我面前:“来一支?”

我尴尬了一下,在脑中飞快的思考要不要接,难道以前躲厕所抽烟被发现了吗,小札看我半天不回应,娴熟的帮自己点上一根,对我说:“没事的,都是成年人了,以前大学时你不就抽烟的吗,现在戒了?”

我接下,为自己点了一根,回想了一下刚刚吃饭时的倾诉似乎都无关悲伤,是寻常的下班回家家中就有热气腾腾的饭菜的幸福,是工作时候几个无伤大雅的小失误以及总是难以避免的奇怪同事。我知道这一次见完,下一次我依然不会主动去邀约的,吸了2口烟后,忍不住问她:“你怎么了?”

“啊我很好啊。”

女生抽烟其实真的不是什么稀奇事,不过是成年人的一种选择而已,就和有些人喜欢吃血蛤,有些人不喜欢一样,并不是女生抽烟就要被妖魔化,被奇怪的人贴奇怪的标签。当然,抽烟有害健康,未成年人都知道的道理,就不用重复了吧。

但与朋友一起抽过无数场烟的我,还是第一次觉得一个人可以抽起烟来娴熟的那么幼稚,捂着刘海靠桌上蜡烛点烟的样子也是可爱,我没再追问,但还是皮一下提醒她:“还有眉毛也可以捂一捂。”

她哈哈哈哈了起来,烟真是社交利器啊。

服务生端着两杯酒上来,她喝了一口,对我说:“我知道你喜欢喝大都会的,大学时候就知道了。”

“哈哈哈哈你记性很好诶。”

“废话,每次都逼我用吸管喝一口,我能不记得吗。”

“哈哈哈哈别那么记仇嘛。”

店里的背景音乐换了人声,有驻唱开始表演了,依然是爵士音乐。“这边歌还挺好听的,你怎么会想到来这边啊?”

“待会儿有个表演我想看。”

“诶,为什么啊?”

“就是……听说很好看啊哈哈哈哈。”

大都会其实是我前女友喜欢的酒,她说觉得大都会是最干净的酒,用干净来形容一款酒很奇怪吧,但她说这是她身为酒店管理专业的直觉。我们是一个高中的同学,直到大学考到一个学校才慢慢熟络,我都快忘了自己当时哪来的勇气对她说在一起这回事,大学四年一有空我就和她呆在一起,我们去过最多的地方是偷溜进他们上课用的酒水间,第二多的就是操场。

包括后来分手都是在酒水间里慌慌张张喝她调的大都会的时候,她告诉我自己要去澳洲读研,可能就不回来了,为了你好,还是别跟我耗着了吧。我强装镇静的喝完了杯子里的每一滴液体,今天调的比例不太对啊,我对她说,说完就借口快上课了溜了出去,那次之后我们就默契的不再联系,看着她在朋友圈里晒出的蓝天白云,有过不甘心,更多的是无力。

恍过神,帮自己又点燃了一根烟,看着小札认真的在听台上的驻场的演出,换了个驻唱,是个女生。流着长长的黑色直发,低着头,弹着吉他,看不太清具体长什么样子,但声音听起来有种低沉的好听。

那女生唱了大概有4、50分钟,歌与歌之间没有穿插无聊的段子,小札的烟一根接一根,帮自己又点了杯大都会。表演结束后,那女生缓缓走下台来,在零零散散的掌声中朝我们这桌走来。

我还来不及吃惊,她把我们桌上的酒倒在了小札的头上,冰块顺着领口滑进了她的衣服里,我看着小札打了个激灵,低着头一动也不动。

那女生自顾自的在我们桌坐了下来,说:“是带钱来了么?”

一头雾水的我,赶紧走到小札边上,递给她纸巾帮她擦水,冲那个驻场喊:“你他妈谁啊,有病啊!”喊完转头叫服务员,来了2、3个服务员还有经理,就在那女生要被拉走的时候,小札打断了我帮她擦水的手,抬头对服务员说:“没事了,不用拉她走。”

“哇靠什么没事啊,有事!我要报警!这都什么事啊!有没有搞错啊!谁啊!认识她吗!”我不满的叫嚷着。

小札大喊了一声:“你别说了,没事了!”

我闭上了嘴,那个女生坐在了小札的边上。“看什么看啊。”其他桌的人也收起了看热闹的目光。

“所以,是怎么回事?”我看着小札问。

“我告诉你怎么回事好了,就是个变态……”

“没人问你。”我打断了她的话:“小札,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小札捋了捋湿漉漉的头发,帮自己点了根烟:“我跟她在网上认识的,我起初只是太无聊了好奇,没想过会发生这些事,后来我们谈恋爱了……”

“去你妈的谈恋爱,这是诈骗!”

“好…我没有告诉她自己已经结婚,然后跟家里人说出差,偷偷跑这边来和她一起玩了3天,这是我第一次和女生在一起,真的是一种很奇妙又有负罪感的经历。但我想对方是女生这就不算出轨……”

“呸你快别说了,我觉得恶心,能不能把再跟着我的iPhone定位跑来找我了,真的很烦,我为什么工作一家接一家的换你心里不能有点逼数吗?!”

“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了大妈,说对不起有用吗?说好的损失费呢,你可以掏出来了,不然我就写信去你单位举报,什么东西,钱带来了没有?”

“不是,什么损失费?”我忍不住插嘴,说出口后看了眼小札的神情又突觉后悔,“算了,我想起来明天还有点事,我先走了要不。”

小札低着头没有看我,另一个女生的眼神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游荡。明明说出口的是问句,其实也不需要得到任何人的应允,我拿起账单,背着包准备往收银的地方走。小札说:“这次我请你吧。”

我没理她继续走,买完单出了酒吧,再经过酒吧落地窗的时候,似乎看到了他们不知道谁在扫谁的码的画面。

不知道出于什么执念,大学时的电话号码一直沿用至今,拿出手机准备打车的时候,收到了一条号码怪异的陌生短信:“大都会好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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