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工作的日子

一直都觉得，有收入后的生活，就是吃喝玩乐、花天酒地，爬山、吃饭、听歌、看电影。偶尔在家周末躺尸，也并不是因为没有出去消费的资本了，只是想换个法子调剂一下生活方式。

虽然并没有很高的薪水，但还是可以维持稍显丰富的生活。不去高档的餐厅，但可以在想吃肉的时候，穿上衣服、打个车就可以到熟悉的馆子；不点很高级的外卖，但饿得不想出门又懒得做饭的时候，可以拿起手机、略过平台、商家的优惠活动，点上让自己吃到完全吃不下的美食。

不去担心明天是否会有新的升职加薪的机会，或者可能会有食不果腹的可能性。查好前人的轨迹，离得近的地方，一个人早早起床，路上买一点看起来要比超市贵一些的便利店的饮料、蛋糕，跑到山上度过孤独、自由的一天；离得远的位置，加入一起出门的队伍，跟着领队，AA吃不好不很干净也吃不饱的野餐，走到海边挨过欢乐、畅快的一天。远离闹市，接近自然的时间，偶尔会有路过的喃喃细语，但一直留在脑子里的，是海浪冲刷海滩的声音、是飞鸟扇动翅膀的声音。

可乐，或者精酿，是生活的必需品，不然就像炒菜不放盐一样，寡淡。瓶装或者罐装的批次可乐，总没有注过水的现打加冰可乐好喝，生活的滋味就是感官感觉加心理感觉的合成味道。打了几个小时游戏，终于在精疲力尽之前，骂了几局队友，嘲讽了几局对手，赢了最后两把，拔下充电器，扔下手机，心茫茫然。不需要担心下一个时刻会不会有新的事情出现，可以理所当然地跑到楼下，用新鲜的酒精饮品暂时麻痹一下神经，让时间刻度在一小段时间内忽而拉长、忽而变短。

后来，来了北京，发现出门吃点好吃的变成了有点遥不可及的梦。在最饥饿的时候，最是渴望各种美食的时候。而在衣食无忧的日子里，饥饿来得快，走得也快。常常，在定好位置，约好朋友，走到半路的时候，发现饿感消失，一开始特别想吃的东西，现在反而觉得可有可无。即使普普通通的山西刀削面馆的青椒肉丝炒面，都要迎着寒风、伴着落叶，走上一两公里才能吃得到。喝到过的精酿啤酒，也是索然无味，没有精酿啤酒本身该有的新鲜感、层次感。也许，要找到质量还不错的清吧，又要重复着找食物的坎坷过程。而且，谁也不希望，花了不少钱买到的晕晕乎乎的感觉，在还没有到家之前，就被地铁里的冷气和拥挤的人群带走吧？

再后来，就慢慢习惯了这样的生活。饭，是用来果腹的，水，是用来解渴的。水墨清秀的二元生活，也是数以亿计的北方人的生活习惯。清醒的日子变多了，做梦的时间也变多了。如果没有灯红酒绿，是不是就可以不在意挣多少钱，是不是就可以有更多的生活方式可以不计成本地去体验。或者说，能够一直活下去，本身就是一种值得庆幸的东西。走在有点嘈杂的街边绿道，跟走在柳树成荫的山下池边，似乎也没有太本质上的差别。不会因为路过的风景不同，度过的时间有什么差别。

现在，没有了主要的收入来源，日子似乎也没有一开始担心的那么艰难。开始为明日计的日子，生活也变得低欲望起来。好像也不用隔三岔五地去吃几次烧烤，日子也不是那么难过。虽然，大概率是因为没在北京吃过几次好吃的烧烤，甚至是因为吃了太多次难吃的烧烤，让自己对烧烤店的期待值变得低于生存需求值。

安静、整洁的街边绿道，让晚上选择出门散步，或者跑步，都比跑很远到山上或者海边放空，来得更加容易。开始做比较的时候，就意味着有了额外的选项。依然是没有早期跑步的习惯，尽管身处盛夏，北京的清晨还是跟字面意思一样，清爽、凉快，体感舒服到极致。老头老太太们还是没日没夜地打着牌，似乎在告诫着路人，单调的日子才是生活的本质。在懂得这种身边给予的生活经验之前，仍会固执地觉着，退休之后，寄情山水、遨游书画，才是更好的选择。

5.1之后，北京疫情突然反复，大家都在家至少度过了一个月的居家办公的日子。电影院的日子不知道好不好过，离开电影院的日子好像并不是很难过。可以肯定的是，电影院的观影效果的确能给观众以一两个小时的恬逸体验，但这并非是生活的必选项。当然，最近上映的电影，确实也没有什么太让人有观影的欲望。把视频平台的连续包月会员取消掉，似乎也并不会有太大的心理负担。更多时候，在慢慢习惯短视频的侵蚀，实在觉得短视频不够酣畅淋漓，哔哩哔哩也给出了备选项。当然，为了吃饭的时候耳旁有个声音，又续上了视频会员，但是似乎越来越感觉这种尽管没有什么成本的小花销，可有可无，而且在自己的生活体验中，存在感在慢慢降低。

因为创业团队的事情不是很多，晚上甚至可以回家自己做晚饭吃。自己做的面食算不上秀色，但好在味道还可以，想来看，生活的必要标准，其实也并不是很高。如果不是因为大城市存在着不少机会，大家完全可以反城市化，回到农村，过上炊烟袅袅的生活。每次路过乘凉的老头老太太们，总觉得，更恬静的乡村，更适合他们现在这个阶段。

可叹的是，做了一辈子农民的他们，自己的乡村早就被我们这些来城市打拼的农村孩子改造成了城市的模样，推门便是阔野的房子变成了一座座没有电梯的楼房。不知道算不算是幸运，人们的听力会随着年岁增长，慢慢变得不那么灵敏。身旁不断路过的机动车跟地面的摩擦声，对老人们来说越来越无所谓。如果对清风拂面的感觉也随之退化，不能在清朗的天气打开窗户接受微风的洗礼，就让人有些许的难过了。

总谈一辈子只有三万多天，说生命短暂的人，确实让人厌恶。并不是说不承认人类个体的生存时限，只是不考虑不管是一年，甚至一个月的时间，在当前这个点位，看起来都是挺漫长的情况，老是说时间一晃就过去的，难免有故作姿态的嫌疑。

时间还很长，明天还不一定在哪里，保持对生活的热爱，不管生活会是什么样子，都是一种积极的人生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