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金热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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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开始加快脚步，赶超这段路上的人群，刚经历的阴雨天，使他们散发出的湿热气更加浓重。回程的第七天了，虽然不知要回到哪里去，但为了回避内心的焦虑，他愈加快速地行进着。

  大路上有很多他曾熟悉的人，几年前，他们还在老酒馆里共同饮过烈酒，在混乱的赛马场大喊，信口胡说着对金地的推测，还曾相约去征服同一座大山......那时候每个人眼睛都是闪亮的，目光都是火热的，讲话也十分大声，而现在，得到金子的人早已经离远了，只剩下这些一无所获的可怜家伙在这漫漫归途上走着，眼神空洞，衣装失色，像被抽干了灵魂，幽幽旷野间只有碎步子在响，不时会传来小声说话的声音。

  现在的他们与他相遇，也就仅仅止于相遇而已了，没了讲话的必要，路也是各自的，只有同样的失落在共通着人际。

  夜里，大家就在路上睡觉，反正无人惊扰，也不必担心被偷走什么，这样密集庞大的人群，野兽都会远离。只是在某些时刻，经常会有人大哭起来，他们同在外征战的士兵不同，他们没有靠山，没有目的，没有人在等。白天到了，人们会再若无其事地站起来，继续默然无声地赶路。

  这样的时间持续了很久，直到有一件遥远的事情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它从一位老人的收音机里吱吱呀呀地传出，又通过口口相传到了所有人的耳中，国家学者发布新论：关于太空的新认知，以及宇宙飞船的可能性！

  没人知道这新闻是具有怎样的吸引力，对他而言，只是觉得人群开始久违地吵闹起来，自己空荡荡的心也终于可以再去想些什么了，而且这种想象是无尽的，并不必承受太多负担。就像他的急行一样，人群也终于找到了可以掩埋焦虑的东西。夜里哭泣的人也变少了，人们在星空下睡觉，迎着山野里的大风，与黑暗里动物的吼叫相呼应，就这样睡着，身子永远是朝上的。

  和谐的境况久了，甚至有人希望不再回城里去，渐渐地，大群的人都开始畏惧起繁华的城市来，他们记忆中的世界变得陌生，习性又流回了淘金的年岁里。这淘金归去的大队，在即将抵达现代边疆的时候，又有一部份重新折回到大山里去了。

他们会在泥土上开辟一个新的家园吗？他们会建造宇宙飞船吗？

  再七天的晚上，在向四方离散的大队中央，他做了一个梦，他梦见一些骑士尘土飞扬地来到了这片天地，带着他们女王诚切的消息，新世界，农民生生不息，锄头和庄稼一样被插在田地，一代又一代的灵魂，在早出晚归的日子里游戏，那条无人的大道被红色的巨阳包裹，银色飞船向着太空飞去。空中，他看到伤痕累累的大自然母亲，扭动着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