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客生涯

刚移民到加拿大的头四年,当了四年的租客。

我跟妻应该是房东心中理想的租客了。丹妮近乎有洁疪,每天都要擦地板,厨房用完也收拾得干干净净,马桶是每周都刷的,而且她有一套自己的程序。我曾跟她学习刷马桶技术,但做了一次,师傅就大大不满意,一是程序太繁杂,我没能学全,二是动作太敷衍了事。所以我被师傅逐出师门。

讲个小故事,是有关丹妮的刷马桶质量的。

两年前,五年级的女儿要做一个跟科学相关的项目。我辅导她测量家里各个家具表面的细菌量。我们一起收集样本,收集地点包括两个卫生间马桶盖、厨房菜板、餐桌面、手机、冰箱内侧等十个地方。然后用培养皿培养。几天后的培养结果让我们大出意外,马桶盖收的两个样本居然没有一点细菌。此事让我对丹妮的刷马桶技术佩服得五体投地。

我们的第一个房东是个做批发生意的温州人。房东一家自己住楼上部分,把地下室简单装修,隔了四个房间,每两个房间共用一个卫生间,所有房客共用一个厨房。我们俩跟丹妮的表妹一起租了其中两个房间,另外两个房间租给了留学生。记得我们的房间隔壁是洗衣房。两个小留学生经常半夜洗衣服。有的时候把鞋子也放洗衣机洗,洗完放烘干机烘。房间的隔音不好,半夜我们被咕咚咕咚的声音吵醒,一听就知道是个硬物在洗衣机中旋转,声音欢快。第二天问小留学生,才知道是洗运动鞋,只好友情提醒鞋是要刷的,用洗衣机洗会甩坏掉。也记不太清他们有没有听进去。没多久,我们也习惯了洗衣机的声音,甚至成为了催眠曲。也有一个原因是我们俩一个月后都去工厂打工,晚上还去上语言课,回到家都累得不得了,再大的噪声都吵不醒我们了。

半年后我们和表妹搬到一个三房一厅的镇屋,暂时告别地下室生活。房东是上海人,自己住在另一栋房里。跟我们合租的还有朋友阿忠,是我国内单位同事,比我们迟一个月到。阿忠刚到加拿大的第三天,就被丹妮介绍到丹妮工作的汽配厂上班了,几天时间,完成从工程师到装配工的完美转换。在这镇屋我们住了两年。该交的水电费都按时交,租金更是从没拖过,房东的任务就是数钞票,其他的事统统不用管。我们搬走的时候,房间里估计比搬进时还干净。

两年后我们几个分道扬镳。当时我已在一个职业学院上课,家里收入少了一半,于是又租了个地下室。跟第一家房东一样,这家也是自己一家三口住楼上,地下室装修成两个单元,每个单元有两个房间,一个卫生间。厨房是共用的。房东夫妻俩都在上大学,没什么收入来源,也挺不容易。到冬天的时候,房间里很冷,我拿温度计测了下,只有十五六度。上楼找房东想让他们把温控设置提高点,发现他们一家三口都穿着棉外套,又不好意思提了。加拿大的冬天长,就这样我们忍受了快半年,与同租的另一对夫妇一起搬家了。

这次我们租了个三室一厅的公寓。公寓的好处是包暖气包水。所以冬天不怕会冷。两家分摊下来,租金并不高。

一年后,我们俩又单独租了一房一厅的公寓。在那期间,我从学院毕业找到了心仪的工作。那是2007年,多伦多的房价还很低,我们把国内的公寓卖掉,卖房的钱拿来当首付买了这边的房子,结束了我们的租客生涯。

这几年出去旅游,喜欢在爱彼迎上找房子住。我们都把这些房子当做自己的家一样看待,走的时候尽量把房子恢复成原状,不给房东添麻烦。

这些住过的房子,如人生列车停靠的一个个站点。当我们尊重这些站点中遇见的人,便也会被报以尊重。人生很短,世界很挤,互相体谅包容,便能少很多碰撞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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