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囚——我见过的一个“家里蹲”

多年以前，邻居家有个上中学的儿子小李。

小李那时候不过十四五岁，普普通通不起眼的一个男孩。平时也不见他和别的男生呼朋引伴地在一起玩，多半都是一个人骑着自行车上学放学。路上见了熟悉的大姨大妈，也不过就是腼腆地笑笑，很少开口说话。大家都说，老李家的娃真是个老实孩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小李的脸上冒出了许多红通通的疙瘩。这些“青春痘”来的非常迅猛，导致他的脸看上去坑坑洼洼的有些可怕。小李的精神状态也和以前不一样了，撞上邻居们也不再有笑容，只低着头极快地走过去，明显是在避着人。

我跟小李其实不熟，只隐约地听说，他班里同学嘲笑他，还给他起了个“老癞”的外号，他被欺负的不想上学了。

我好几次听到他爸妈骂他的声音从窗户里传进来，应该是为了他考试不及格的事。声音很大，有些吓人。

有时他妈也向旁人埋怨自家儿子，说他们两口子给人家打工，都挣不了多少钱，还指着这个儿子考上大学找个公家饭碗呢。结果这个混小子，就因为脸上长了疙瘩，就好好的书不想念了。不想念书，人伶俐也行啊，可这孩子老实的连句整话儿都不会说，不上学的话还能干啥？

最后，小李总算还是上完了初中，但成绩一塌糊涂，分数连最差高中的录取线都没达到。他爸妈对他的成绩也死了心，把他送到一个不要求考试成绩的技术学校学汽修。

那时候小李家里也带他多次去过医院，各种治疗疙瘩的办法很是用了不少。但是他的脸并没有什么好转，随着年龄的增长，还有越来越严重的倾向。

他去的那个技术学校据说校风不好，顽皮孩子更多，小李受的欺负更厉害。没在那里呆多久，他就被同学打得胳膊骨折，在医院里住了好久。

不大清楚那件事最后是怎么处理的，但从医院里回来后，小李就真的再也不去上学了。他爸怎么打他，他都不去。打的厉害了就犯晕，眼神都是木的，成日地不说一句话。

他家里只好找活儿让他去干，可是没有一个地方能让他干下去。几乎都是干不了几天，他就跑回家了，说是那里的人都笑话他。

渐渐地，小李也不再出去工作，后来甚至连家门都不再出。就这么家里蹲了一年，两年，现在距离他初中毕业，已经过去十几年了。

外人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小李了。听说他在家里和他爸妈很少说话，只整天关着门，发呆或者打游戏，脸上的疙瘩也还是没好。

他的爸妈对此毫无办法，随着年龄的增长，也没法对他动手了。一说起啃老的儿子，老两口就唉声叹气。有个让人操心的儿子，他们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起码老上十岁。

现在小李仍然在家里“蹲”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从家里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