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人生:我的父亲是孙大圣

早安,公主。

人生或许本来并不美丽,它是那么的日复一日,它又太多生老病死、苦痛挣扎。

虽然《美丽人生》屡获大奖,评分甚高,相信依旧有很多人和我一样,看了影片的开头便会看不下去。正如影片开场白所述说的那样:这是个简单的故事,却不易说。

现在,几乎每年我都会重新看一次《美丽人生》。每次遇到过不去的坎,每次在生活中奔波的灰头土脸的时候,它就像一个多年的老朋友,诉说着一个平凡生命的故事。

是的,这是一位父亲的故事,它或许简单无味,或许意味深长,但他永远是那个孙大圣。


° 他是脚踏七彩祥云的盖世英雄

第一次观看《美丽人生》,还是葱葱郁郁的大学时光,“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一心想去刷遍“人生不得不看的100部电影”。

在影片前10几分钟的时候,对男主圭多并无好感。他是那么一个满嘴跑火车,做事没头没脑,吵闹又不着调的人。相信大家身边有这样的人,会恨不得踹他一脚。

可能正如彼之砒霜,我之饴糖。圭多像一只聒噪的夏蝉,搅乱了连月阴霾又湿哒哒的暮春,闯进了一位少女的枯燥生命。

早安,公主。女主多拉出身上流社会,在普通人眼里,俨然是有着公主般生活的人。可是,没人知道,这种生活就像阴霾的春天一样笼罩着多拉的人生,旁人看来貌似百花初开,明艳动人。可只有多拉自己知道,这一切都是灰蒙蒙的,无趣而枯燥的。

就像每个少女所经历的那样,青春总是逆动的,是挣破茧壳的蝴蝶,充斥着五彩的幻想。

多拉自告奋勇地来到谷仓的阁楼上,去完成她“救民于水火”的捣灭蜂巢的大计。美丽的公主失足从谷仓阁楼跌落,坠入了另一个冒失的男人怀抱,惊起了漫天白鸽。

从这一刻,多拉开始从别人眼中的公主,升华蜕变成了自己生命中的公主。

圭多依旧是那个圭多。他举止轻浮,第一次遇到多拉就用嘴去吸黄蜂的毒刺;他爱耍小聪明,为了偶遇多拉扮演视学官大闹学校;他滑稽可笑,骑着被种族主义者涂得污七八糟的白马带着多拉私奔。

但是圭多给多拉的人生带来了色彩,一切都不再是沉闷无味,一板一眼,阶级权贵的利益交换,上流社会的附庸风雅。在她眼中,圭多是风趣、聪明、温暖、勇敢的盖世英雄,是那个从邪恶城堡中解救公主的白马王子。


° 他是七十二变的齐天大圣

现实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打碎给人看。

婚后的圭多与多拉,有了他们可爱的儿子约书亚。一家三口,过着不太安稳还算温馨的生活。

孩子是一个民族的希望,也是人类的未来。他们童稚天真,是一汪纯净的甘泉,你若种植仇恨,便会开出黑暗之花;你若种植希望,便会开出光明之花。

当儿子在街上看到“犹太人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时,父亲圭多告诉约书亚,“每个人都有自己讨厌的事物,你讨厌蜘蛛,我讨厌西班牙人。我们的书店明天就挂上‘不准蜘蛛和西班牙人进入’的牌子”。

一切无关歧视,无关种族,没有血腥与仇恨。

此刻,不由得想起电影前面的一幕。在女主的订婚宴上,大家在讨论着一道小学三年级数学题:政府杀死那些疯子、瘸子、羊癫疯可以给国家省多少钱。

“什么东西越多越看不见——黑暗”。是的,是那些纳粹分子把黑暗与仇恨的种子,填埋在了稚童的心中。

当群众对麻木与冷漠习以为常之时,狂热的危险分子便张开了它那漆黑的翅膀。在约书亚5岁生日那天,悲剧开始降临,他们被押送上了驶向魔鬼之地的列车。

车上载满了人,有抱着猫的小女孩,有低着头的年轻人,有两鬓花白的老者。他们每一个人,上一刻都还在过着自己简单的生活,这一刻却走向了人类历史上最丑恶的监狱——奥斯维辛集中营。

虽然知道这一去便是九死一生,多拉在知道丈夫与儿子被押送至列车的那一刻,作为妻子,作为母亲,作为一个可免于迫害的女人,毅然决然登上了开向死亡的列车。

多么讽刺,在这座黑暗的监狱内,没人知道你是日耳曼人还是犹太人,有的只是狂热的种族疯子与冷漠的刽子手对另一群人的无端迫害。

当约书亚面对这些突如其来的未知与恐惧时,圭多向儿子编造了一个又一个美丽的谎言,“这是生日的旅行”“这是个1000分的游戏”。

关押在这里的人,每天都被迫做着苦力,每天都与死神擦肩,伴随他们的只有饥饿、劳累、毒气与子弹。

当其他小孩都消失时,约书亚听闻他们是被带进毒气室焚尸屠杀了。圭多却用他那一贯的笑容解释着骗局:那都是恶作剧,就是为了吓唬小孩。

“我听过用柴当燃料,没听过用人当燃料。我没柴了,抓个律师去烧吧,律师太湿了,烧不着,只会冒烟。”

是啊,谁会相信这么荒谬的事会是真事,何况是一个天真的孩子。

事实有多残酷,父爱就有多伟大。父亲在儿子的心中,是那个无所不能,能够千变万化的齐天大圣。一个父亲,每天把自己所承受的折磨与苦难,像魔法一般,幻化成一个个美丽的故事向儿子讲述,“跳飞机,打纸牌,得了48分扣了2分”。

这个1000分与坦克的游戏,一直进行到纳粹覆灭的时刻。在黎明到来的前夕,集中营已经变得四面枪声,火光冲天。圭多对儿子说:游戏明天早上结束,举行颁奖典礼。你躲得过今晚,就得到60分。我们已经940分了,明天就是冠军!

圭多把儿子藏在垃圾箱内,对儿子说了人生最后的话:等我回来,即使我很久才回来,你也不要动,不要出来,直到一点声音也没有了,一个人也没有了。

圭多没有等到黎明的到来,死在了黑暗崩坍的前夕。圭多用最后的生命,进行了人生里的最后一场“滑稽”表演。

就像影片最后约书亚平静的自述:这是我的经历。这是我父亲所作的牺牲。这是我父亲赐予我的恩典。


° 父亲是个平凡的孙大圣

圭多他并不完美,平凡而渺小,有着诸多毛病。他只是一个生活中的小人物,一个普通的丈夫,一个普通的父亲,生活中经常耍点小聪明,搞点小闹剧。

生活对他来说就是一个简单的故事。他有着自己对爱的坚持,有着自己对爱的守护。即使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仍旧保护着儿子,寻找着妻子。是的,他当之无愧为妻子的盖世英雄,儿子的齐天大圣。

父亲的故事很简单,也很平凡。或许他也没赚到什么钱,也很难获得什么成功。在生活中,他也许是个笨拙的男人,为了养家而兢兢业业,平日喜欢喝口小酒,偶尔抽着一根能发呆很长时间的烟。

但是,他是那个能把我们举得高高的,高过天的父亲;那个每次下雨天总把雨伞倾斜的父亲;那个双手粗糙到能扎疼人的父亲。

父亲不会七十二变,更没有超人般的身躯,但是他能扛起世界上最重的担子。父亲似乎从不知道累,每天都干劲十足。在我的故事里,父亲总是那个傻呵呵笑着的男人,因为父亲是那个不擅长说故事的人。是的,我们不知道关于父亲的另一个故事,那个也会落泪的平凡男人的故事。

什么是美丽人生?也许没有答案,可能它就是一个简单的故事,一个平凡的孙大圣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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