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子战疫记

    亥子之交，荆楚大疫。值年关徙归，数日播延各省。腊廿八，鄂府武郡闭城绝疫，数日举国车舟无踪，街巷空寂，国道乡径具设卡测温。正月花灯无色，亲友闭户无往。染疾者数以万计，无治者绝死离惨。

     初，有江城医者李氏文亮诊一妪，疑为染癸未非典疫，并传之友圈以警之。然以谣诫之，文亮亦染，并传家室。疫暴之时，文亮不治而殁，举国哗然。时国士钟公南山以以耄耋之龄赴武，以九鼎之言正本清源，言此疫犹甚癸未非典，乃冠瘟也，传染迅烈，尚无治方。举国惊惧，口罩等护防之品重金难市。公干、医护、军警皆消春休，禁民众聚友访亲，闭户避疫。

    西陇凉州乃吾乡也，瘟卷全国之至盛时避之而过。吾乡以汉铜天马而传世，曰马踏飞燕，坊间戏言“马踏肺炎”云云。然吾乡无患因地利人力也。西域偏际，无南国之富庶，交通流往疏蔽。气燥寒，不利疫毒生播。民风朴，尚生态，敬万灵，不食野生。冠疫尚起于萍末，政府雷动于关卡路口、乡社里弄，排查行客，控禁交互，关停易市。官民皆以守土御寇之念，劳顿无怨、禁足无愤。医者无畏，环奔黑白，向死而生。一十八日后，国之三百余州市未染疫者仅十余，凉州是也。赖迅决于倏忽之变，县乡村社风行于万民之间，医警路里检控于细微之中，功甚伟焉，民幸甚也！。

    吾所职武南镇中心卫生院众同仁，疫起时众皆弃假而赴之。无顾家眷值守于路道、驿站、诊馆、卡哨，着猴服行奔于民户。测温检排、洒药消杀、筹物措资、汇析数表、调度布排。八十余众仁无惧而退者，无劳而怨者，无变而无措者，无繁而差错者。众皆常饿渴而忘食饮，着护装而忍便溺，站行于寒夜而木肿，昼夜未寐而复劳。二旬后，疫势略微，是日春光媚而众情昂，遂集中消杀，药雾弥布六合，金虹悬盖当空，如抵寇之盾。

    余观此疫变，其迅烈无古也。然无动荡骚乱之态，秩序井然，民生足养。初因病骤起，医者、政局或因困于辨识，有谬言滞行，惶惑民愤者；或因传变势猛，应对仓促，有无治而殁，灭户惨绝者。然中华奋强，国士无双，十日雷神二山利于危地，各省勇者奔赴险境。邪毒离震、乾坤人间。兆亿民众，闭户近月，衣食物用度无忧，无冻饿于风雪，无盗贼抢掠之扰。民无抢采物资，囤积居奇，较往之大灾风动而抢盐、抢药大殊矣！归其因谓国强物丰、民智开化也。

    天灾犹不可拒，然人祸可避也。天灾因人祸致，天灾后发人祸谓生民之悲也！安世无危，不畏天道，不法自然，不敬生灵，奢逸无度必生惩戒之祸；天灾至而不思人道，不着法度，不遵科学，仍顾私念则因灾生祸。雪崩之时，无无辜之雪片；覆巢之下，岂有完卵独在。至今日，荆楚疫难仍重，生灵仍遭涂炭，志士仍向死生。疫灾因、战疫行、疫后举当应思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