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要去远方

    我将要去远方,顶着西风的肆虐,夜鸽的羽芒,步步生莲。

  我将要去远方,带着我的我,以及我的你。

  你知道,我将要去远方。

  我想穿着雨衣在夜市里散步,看着雨慢慢地下,慢慢地向低洼处汇聚。那凉凉的雨如鬼灯的冷彻,又有火焰的余热,隔着一层薄薄的雨衣,在我的身上砰砰哒哒,砰砰哒哒。我或许会想起台北的雨,是不是那么可亲可嗅?潮湿的苔藓是不是带着惊人的敌意,从低矮的地坪沿着台阶侵爬,直到钻进人的心里去。路灯立在街角,明净的橱窗照出形色匆匆的路人,咖啡店里灵动的歌声像燕尾划过我的耳廓,我想起幼时灯光璀璨,车辆鸣笛,我站在廊檐下,你在雨幕中。

  我想乘着独木舟躲懒儿,趴在船头,感受水流穿梭指尖的俏皮,或许还有沉稳的狗儿蹲在我的身侧,抬起头看云卷云舒。我也许能听见夏蝉的私语,扑簌簌的叶片颤抖声,猿猴敏捷地跳跃,鸟儿自由地展翅,这是为了大地的讴歌吗?我或许能嗅到杂地无法分辨的气味,让那些因子在空气里酝酿发酵,默默地行成一朵流动的云。我或许会在晴的阴的明的暗的光阴里捕捉到诗词的韵脚,像一个两脚的音符怪滑行在思维的高空。

  我想沿着蜿蜒的山路,去看看山的另一边,但是山还是连着山,亦或者那铅灰色的天。扎着羊角辫的稚童在泥泞的地上奔跑,小小的纸船儿在小水坑里航行,屋檐沉重的雨击穿黄色的土地。我也曾坐在门前眺望远方,只不过那都是青黛的山,连绵不绝。留着山羊胡子的老人在苍白的纸上画了一枝艳丽的春桃,然后笔墨晕染成字:余生于乡野,林深雾重,未曾彷徨,而现居都市,家中昙花已凋了三朵。

  我也想骑着骆驼在撒哈拉沙漠里蜿蜒,任凭驼铃如爬山虎的藤蔓根植入往事,看尽大漠孤烟的冷寂,长河落日的壮阔,胡杨耸立的潇洒,马踏黄沙的豪情。月色下那砂砾沉吟,篝火阑珊,我要找到一棵永恒没有悲欢的树,一半在尘土里安详,一半在风里飞扬。当苍鹰飞过我的头顶,你说我会不会遇见一个人?饮酒疏狂,高歌笑长空?

  你知道我迟早都要踏上远行的路,但是你不能为我送别,兴许你都没有想到你会这么早地就被迫离开了我,所以我来向你辞行。我想要一场静静的送别,就像九月的月光吞噬寒江的薄雾,你是否会抚摸我的头颅,露出和蔼的微笑呢?假若今年的冬雪飘了,来年的的梨花开了,我要敬您一杯酒,要热辣辣的,能够腐蚀土地,一寸不留。

  你是我生命中的北极星,于我而言,不过是在我寻找方向的过程中乌云遮蔽了夜空,我知道你在。我走了,去远方,带着你的我,我的他们。

    青涩的草招摇,乱石堆积,三叩首而西去。心似荒原,步履铿锵,一路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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