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没有喜欢养花。
当然也不讨厌。
养花的契机,大抵是那年生日时,朋友送了一盆多肉,黑棕色的石盆里,中间架着一座小小的桥,桥旁边“坐着”一朵石莲花,后经人指点,方知石莲花有许多种,它只是其中一种叫吉娃娃的,其形确似莲台,叶尖均有一红点点缀,结合在一起,倒是不难领会花盆作者想要展现的一番“小桥流水”的意味,旁边空地里还有一颗,初见它时,活似倒挂在树梢的翠绿的“小香蕉”,想着这“香蕉”要往天上去长,倒也有趣。就这样,一面想见识,“朝天蕉”能上去多高,一面觉得,既是朋友心意,也该好好养着。
道听途说的,知道了些许,说是这多肉,需少浇水,多晒太阳。倒也巧,租的房子,南北朝向,刚好有一还算得上宽的阳台,只要天晴,从早到晚的侧光,满满的,照的暖洋洋的。总想着,待闲下来,烧上一壶水,冲上一杯茶,再弄个躺椅,搭本书,方是不辜负。如今,却只能勉强不辜负这一台的阳光了。
等,从此,成了阳台上的一件事。
这期间,许是家里有了对一棵花草的挂念,便开始留意起,在路上遇到的其他的花花草草了。
每次都要路过的旁边楼下,载着一棵白兰,其树形和叶子都长得很像黄果树,那时年小,几乎无法区别,一度以为他们就是同一种树,所以,大人们说叫黄果兰,也就信以为真了。
村子不大,黄果树倒是有很多,会开花的黄果兰却很稀有,记忆里,只有坳子里的陈伯家里有一棵。一到夏天白兰花就会开满一树,似放未放时,最是娇俏,白玉一般的花瓣紧紧的束在一起,像极了第一次一起上街的小女孩们,充满好奇的偷偷的张望着这世界。不过,最让我喜欢的,还是她的香气,幽幽淡淡的,最重要的,她不像其他花,摘下来香气很快就散了,可要是戴一朵她在身旁,至少一天一夜,都是花香萦绕,沁人心扉,要是保存得好,两三天也是可以的。
据说,是因为陈伯得了一个治疗风湿腿疼的老药方,须得这夏日的白兰花泡酒作为药引,所以才得了这一棵,可村里淘气的小孩也不少,虽多有交涉,孩子到底是不懂事的,仍常有不告而自取的,后来,陈伯家里便养了一条大狗,调教得很是护家,就拴在了这树下,方绝了熊孩子们的念想。因为家里跟陈伯沾了点亲戚的缘故,且家里又只有我一个女孩,每年花开时,陈伯便会主动送我几支,我很是欣喜。
再后来,上学离家,在外面极少见到白兰树,倒是偶然在老街上,看到过卖菜老人手里有,放在蔬菜水果的旁边,买菜或买水果的顾客若喜欢,可送一两朵,也有串成串儿的单独卖的,遇到会买一点,但等回到了家,多随手一放,便忘了,不过夜里躺着,总会突然闻到一股幽香,熟悉而又令人欣喜。
楼下的白兰花,每年夏天要开两到三次,每次都满满的,活像落了满身的雪,每次路过,都撩人心弦,却不敢胡乱攀折,也没有勇气去讨要两朵。
就这样过了花季,到了冬天,看着阳台上孤零零的多肉,突发奇想,要不自己种一棵?说干就干,某宝确实齐全,很快,迫不及待的我就在上面找到了可以盆栽的白兰花树,选了备注里写着“当年开花”的,立即下单,快递也来的很快,当已经在阳台上载下时,我才想起,这玩意儿好养活吗?现在可是秋天!
许是缘分,仍是不需如何费心的品类,就那样搁在阳台,偶尔想起了,就浇浇水,多数时候,都是自由生长,如此,倒也活下来了,只是这一年夏天,光长叶,不见开花,我甚至想起来给他们施了些肥,但是一直等到花季过了,还是一朵花都没有。
略有失望,但心血不多,所以也没有多做怨怪,只是等待里少了些许期盼了。
虽然,种多肉后的第一次种花,就没有如愿,却不妨碍我时不时的就一时兴起。冬天想出去旅游却没时间去看的梅花,只在夜晚开放的难得一见的昙花,秋天刷我屏的菊花,喝茶时突然想起的茉莉花,学生送的月季花……慢慢的堆满了阳台。
等待,就变得更多了,等春天的茉莉,等夏天的白兰和昙花,等秋天的贡菊,等冬天的红梅……等满了四季。
菊花是不省心的,长的倒是快,就是一个劲往高了长,细胳膊细腿的,修剪一下,断了顶,侧枝发育,结果侧枝也一个劲的往长了细了长,索性侧枝也扒掉,然后,它可能也被我连续的不满和干涉整蒙了,开始随意发挥,长得是奇形怪状……造型闹心也就算了,还生病、长蚜虫……闹得我一愤懑,齐根一刀下去,心想,就此打住。
为了防止蚜虫蔓延,撒了药,也不知道是药有效,还是蚜虫其实就不喜欢剩下的那些,总之蚜虫灭得很是干净,菊花盆里也很干净,什么都没有,两次想扔掉,查了两次根,都没烂就又留下了,不过也就此被打入“冷宫”,连同其他的一起,都没再过问。
那以后,也谈不上等待,就顺其自然吧。
今年年初,梅花那叶子都没冒出来过桩子上居然开了好几朵小红花,花虽小,却有意外之喜的感觉。
春天的时候,顶着一片叶子凄凉了许久的昙花猛的醒了,抽了新芽,一个接一个,吓得我赶紧翻箱倒柜的找肥料,生怕耽误了它。茉莉花也爆了一盆,开完后却没能熬过去,就当我们告过别了。
静养了一年,叶子都掉光了的白兰花也发了新枝条子,枝条上鼓着一个个绿色的叶苞,跟花苞长得一模一样,激动的我掐了两三个才放弃“这是花苞”的想法。
菊花的盆里也开始冒出芽来,先是叶子,一张一张的,长得厚实有肉了,才开始冒枝,还是冒进,不过这回,我一点没客气,只留下了根上面最壮实的几片叶子,算是给他最后一次机会,好在之后枝条的速度就慢下来了。
夏天的时候,白兰开了,六个枝条,每个枝条都有五六朵,次第开放,幽香持续了差不多俩月,很是满足。
昙花,还太小,根部连木质化的枝条都没有,大抵是还要等一等的,那就再等一等吧。
上个月,菊花忽的冒了许多花苞出来,枝条还是不粗,我扒去了一些凑在一起的,今天下班回来,吃完饭,阳台一站,哟,开了,重阳节应该挺热闹的。
梅花谢了好久了,一直都是叶子,小桩子上郁郁葱葱的,如今叶子已经有一些要掉的节奏了。翻开日历,今儿都寒露了。
只有月季还是老样子,想它开花,我就给它来一套“一减二肥三浇水”,它就开了,屡试不爽。
明年又会怎么样呢?谁知道呢,不过没关系,我们等等看,等等看明年的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