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4-05第十八章《狂风暴雨后的平静》

这一天，下起了好大好大的雨，狂风把大滴大滴的雨点拉到那边，又拉到这边。章张张和章姐是冒着大雨回来的，电瓶车上的雨伞不起作用，章张张和章姐都淋湿了衣服，尤其是她们的裤子和鞋子。

章姐正在“噔噔蹬”地往楼上跑去拿吹风机，她叫章张张先把外套脱了，免得着凉。章张张卸下书包，解开红领巾，把校服外套脱下。一阵风吹来，玻璃窗户“哐哐”作响，章张张抬起头去看屋檐下连成串的水珠——就像一条吸溜不完的透明面条，章张张想。

章姐拿着吹风机下来了，帮章张张吹了一下头发后，就开始吹起鞋子来了。章张张穿着拖鞋走到前面门口，门前马路上车子一辆接一辆地“刺啦”过去，车轮后溅起弯曲的水花——就像开过一条都是小泡泡的路，章张张又想。刚刚着急忙慌地赶回家，章张张觉得有点累了，她靠着章姐的电瓶车，闭上眼睛，听电瓶车划过路面的“乎滋”声，听大风把树叶打下的“哗啦”声。一切车子马达的声音在风雨里都变得沉闷了，整个世界仿佛慢了一点，汽车的鸣笛声、行人走路的脚步声，好像都被拉长了，章张张站着站着，感觉自己也被拉长了，脸和手不知道该往哪放，人也跟着飘起来了——章张张的心里在问：这是真的吗？章张张想动动手脚或者头，来确定这是不是真的感觉。但是章张张好长一段时间都没动，她的心里在问：你怎么不动了呢？其实她心里知道，一动就全没了，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脆弱了，动不得。但是章张张觉得自己确实需要动一下，因为她已经答应过自己要动一下的，但章张张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只动动手指就好，这样就不会破坏这个感觉，这样被拉长的感觉。

于是章张张动了动自己的食指，就像人睡着时不经意之间动动指头那样。章张张觉得自己很聪明，既没有“不守信”，也没有做自己不愿意的事情。章张张靠着电瓶车，突然觉得这样很舒服，感觉有一只大手托着自己，很暖也很软。章张张有点感觉自己要睡着了，但她想睁着眼睛，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眼睛累一点，维持自己想睡的感觉，而且还能多看一会儿雨中路上的风景。

章张张感觉时间变成了一只蜗牛，动也不动，一动不动......

直到章张张突然感觉外界的声音变大了，她回过神来，原来是章姐吹好鞋子了，不再有吹风机的“嗡嗡”声了。“好了，明天晴天拿出去晒一晒，很快就能干的。”章姐把吹风机的电线缠好，走到前面来：“小妞，别靠在电瓶车上那！都是泥水。”章姐的话在章张张脑子里盘旋了一圈，过了一秒后，章张张才听到似的，连忙从电瓶车旁边跳了开来。“快点，去写作业。”在章姐的催促下，章张张走到后面，背起书包往楼上走。经过楼梯时，章张张又看了眼门口的马路，这时没有车经过，章张张觉得现在的时间好像不是刚刚那个那么慢、那么长的样子了，但是一切景物都变得清晰明亮了一些——如果说刚刚做梦一样的感觉是透过锅盖上的雾气去看，那么现在就是把锅盖揭开后看里面的菜，顺便还撒了把葱的样子，章张张这么想着。

走到楼上后面书桌前，章张张放下书包。现在的雨小了一点，风也停了，透过窗户，章张张模模糊糊地看到那湿漉漉的瓦片，墙角绿油油的青苔，还有扑棱棱飞过来停在电线上，又突然扑棱棱飞走的麻雀们。这下子，时间又变得轻巧了，变得有点生机了，章张张刚刚在楼下那颗飘渺的、游离的心好像回来了，变得乖巧了。

时间像面团一样，章张张想，会被拉长，会被揉成团，会被压扁变成饺子皮。可能这是全人类的共性吧，一到下雨天人就容易想东想西，章张张也是这样，想东想西，想南想北，连时间都想到了。

这就是狂风暴雨后的平静带给人们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