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游记(优秀习作)

        游记是散文的一大品种,古已有之。顾名思义,游而记之。走马观花,匆忙走过,不算游。须身心投入,入情入境才是游。游,是沉浸,是走进,也是忘却和放逐。暑假里,孩子们走进山水,也走进一种情思。学完《三峡》,了解了一点“物”  与“感”  的相融,学习了一点抓住景物特点的方法,很欣喜读到孩子们笔下的山水,读到少年情怀与山水的相融。

                      (一)  山水遐思

                  八年级一班  赵浩然

    山水啊,那是怎样的呢?

    我坐在回老家的车上,窗外排成两行的门面房一晃便被落在了身后,丝毫不给我看清楚门头上写着的字的时间。于是我闭上眼睛,想山水。

    我记得的,我见过很多的山水、去过很多的地方,但它们离我好遥远。

    我见过秦岭的样子。仿佛一道天门横亘在这篇大地上,生生分出一方豪迈的北、一朵温婉的南。我把足迹留在了翠华山。沿路的树木大多整齐,我并不怎么找到类似《三峡》之中如“绝巘多生怪柏”这般描绘的景象,偶尔一两奇形怪状,我当时却不曾驻足仔细看看,只是听见树叶窸窸窣窣的议论关于游人的些许。

    上行些时候便坐下歇着,这一路听得鸟语阵阵,还夹带密集的蝉鸣,于是也不觉无聊或者疲惫了。举目四望,石峥嵘嶙峋,不至于《黄牛滩》里写到的“人滩”那般精细,却有大气磅礴、刀刻斧凿之豪迈,依稀可见豺狼虎豹、俯仰立卧之形状,然而今只记得其姿态万千,具体样貌却不大清楚,只记得当时兴之所至,将其与天上白云类比,良多趣味。

    继续上行,便是风洞。两块砾石垒成高瘦的三角,从中吹出薄凉的风。我并不曾再往上走,天池终究不曾见到,这却是遗憾的。

    我也远远地眺望过秦岭的黄昏。那天我第一次理解云海。层层叠叠的云,却并非雨后铅云那般沉重,而是犹如鱼鳞一般,排列紧密,却也留着窄窄一道缝隙,透出万道金光来。金光模糊了云与云之间的明了的分界,隐隐地留下一条线,此时抬头,天空宛如荡漾开的水波,而秦岭,似乎是在与我一般仰望这片云海,又似乎司空见惯后假寐着,但的确依旧静默的。

    我突然闻到一股异样的味道,抬起头,惊觉已经远离了城镇的领地,步入乡村了。麦子还不是金黄的,玉米也未熟,只是夏天阳光的味道、雨后土地的味道、还有不知从哪户人家飘出的马粪的味道,一切的一切混杂在一起,未必多好闻,但最重要的还是不浮夸,让人觉得清静。

    四五年级的时候,我先后去了神潭大峡谷和青城山。

    我一直以为,神潭大峡谷,能叫这个名字,定然就像书里说的那样,定然是陡峭的两山,中间夹着一条湍急的溪流甚至是江河,每到夏天,便是大气恢宏之景:河水浩荡,两岸是对望的峭壁,壁上有异石遍布、怪木成丛……带着那样的期待,到了那里之后反倒有些失望。没有崖壁,更没有激流,只是一道很平静的河流被算不上多高的山簇拥着缓缓流过,我也摸不清它叫“大峡谷”的用意在哪。更让我难受的是水上飞人的表演,那些踏着水枪在湖面之上杂耍的人儿也是好的,但搭配上山水,却让人心里空落落的难受。

    至于青城山,我只走到太清宫。道教的名山,我是带着瞻仰之心去的。我知道自己见不到志怪传说里那些仙风道骨的老道士,但若能沾上一两点所谓“仙气”或是“山水之灵气”却也是好的。山水也未让人失望,沿着石阶向上攀登,未经开发的地带树枝依旧纵横凌乱,在叶子的遮掩下,我隐约窥到一道狭长而纤细的流泉缓缓划过,发出一点微不可闻的声响。山门的牌匾上写着“西蜀第一山”五个大字,飞檐峭壁,迎合着林木成荫,煞是喜人。路程止步于太清宫里奢华的神像前。面朝神龛,背后是在“太清宫”那个大牌匾下拍照的游人。我最终并没有跪下,而是盯着神像看了很久,之后转身就走。已经不早了,回去的山路上起了雾,犹如白色的纤维被揉到了空气里一般。那场夜雾的景象,我甚至记得比太清宫更清楚。

    到了地方,我们拎着袋子下车。老家的房子因为没人住,还是没有翻新的老样子。用的是白炽灯,没有空调电视那些高端电器,用的也是原来父母那辈小时候的锅灶和炕。遍布裂痕的墙上落灰了,甚至结上了蛛网,而墙角摆着的笤帚已经秃了,和它放在一起的是一堆破破烂烂的瓦片。全场唯一有所生机的是葡萄架。这时候恰恰是吃青葡萄的季节,虽然有些还是长得慢,但不少靠上能晒到阳光的已经全熟。我摘了一串看上去熟的差不多的葡萄,掐一个放到嘴里,不知怎的,味道还是酸涩中带着些甜味,好似将熟未熟的样子。大抵因为昨天下了雨,不少葡萄被吹到地上,一个不留神踩上去,便“吧唧”一声,紧接着就看到地上多出一滩葡萄泥。

    我们又摘了几根黄瓜,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往回走。出门,我回头看去,别家的牌匾都是黑色打底的金字,上面是“宁静致远”“阖家欢乐”之类,而我们的房子还是青色做背景的“碧宇生辉”四字。

    山川啊,那是怎样的的呢?

    我向窗外望去。彼时离日落还有些时间,天上的云很悠闲。农作物在随着风晃动,戴着草帽的农夫开着三轮慢悠悠地走在马路沿子上,田埂上依稀可见一些杂乱无章的脚印,远方的云雾勾勒出一个隐隐约约的弧。

    这算是山水吗?

    妈妈说,那些很高很高的才是山,如同老家这种还称不上山。至于水,形容名川大江才算的上是水,老家这些就是单纯的灌溉,连泉水、溪流都算不上呢。

    是啊,我曾经见过真正的山水的,这些我都知道——但为什么,我会记不得那些与我见过的山水的样子呢?因为这两年都没有出去过吗?是因为在城市里生活得太久,我已经忘记自然是什么样子的了吗?那种与生俱来的和自然默契相对的能力,我已经在钢铁洪流的冲刷下彻底失去了吗?

    那被人修剪过的树枝、镀金的神像以及水上飞人的表演,终归不全属于自然啊。或许,它们脱离自然,才是我当日看时心中难受的真正原因吧。那些由人铸就的山水,那算是山水吗?郦道元写《水经注》时,三峡、黄牛滩、孟门山……那些天成的自然山水,如今又何处去寻呢?

  要找一处山水,太难了!

    我闭上眼睛,搜肠刮肚,试图找到一点关于山水的回忆。我一点一点在脑海里勾勒着我心中山水的模样,那座山该是险而陡峭的,那条河应是清冷荡漾的,那棵树应是高大随性的,那群鸟应是自由不羁的,那块石应是棱角分明的,那轮月应是清冷孤独的……

    我终究没有在自己的记忆中找到,有某一处山水,像是我想的这样。再睁开眼,那臆想中的山水似乎还在我眼前晃荡,大到山甚至是天,小到芦苇甚至是轻飘飘的一缕风,似真似假,似梦非幻。

    我转过头凝视窗外,那矮矮的土坡、浮动的麦浪、汩汩的水道、来往的人们,一切是如此安静。没有游人如织的那种浮躁,更不会有人山人海的拥挤。而那知名的高山算什么呢?化好妆坐在家门前吸引更多人来一睹其芳容的姑娘吗?反倒我对这不成山水的乡村更喜欢。如文学也有“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一说,这自然、这山水,本是找不到词汇来形容的,也见不得有人贴上去非要修修补补一番的,它们本就该在一个离人们很近的地方伫立着,不言不语,非动非静,不求墨客长文以赞天下扬名,不求每天人来人往扰了清静……

    大抵更适合西子的永远是淡妆,而非浓抹。

    风带着一股莫名的气息走到身边来——突然觉得我离山水很近了。       

       

                  (二)以风为引

                    八四班    白欣可

      第一次见识太平国家森林公园的美,是风做的向导。随山风从山脚处拾级而上,山中怪石崎岖狰狞,每一块都有自己的个性,山中的生机禁锢不住,从夹缝中挤出来,化作张扬的绿意。开始时还很和缓,路边一直能看到溪流,巨石畔,水勾勒出风的形状,“清泉石上流”,白色鹅卵石大抵是云幻化成的,轻盈梦幻。此处名曰情侣滩,来的人不一定浪漫,浪漫属于天地与自然。

    台阶陡起来,小型瀑布的流水声叮咚,在树荫之后铺满山间空地。风穿梭于摇晃的树影之间,依稀能看见银河垂下的布匹,柔和中充满力量。见到一棵蕨类植物,张开它的孢子囊,细细的新生命幻化成在风中转瞬即逝绽开的花,为一个不确定的未来马不停蹄地飞行。

      坐上缆车时,天转阴,白云随风而动,山间缭绕着雾海,它把奇石、清溪、树木、花草统统揽入怀中,眼前飘渺着白色的云丝,形状各异的山头变成了云海中的孤岛。隐约可以看到对面青绿色打底的缆车的明黄,灰蓝的天幕低垂,飞鸟动人轻快的歌喉在山谷回响久绝,被风带去了九重天之上。最高处,彩虹瀑布,巨大的水的冲击声震耳欲聋如春雷滚滚,扑面而来的水雾凌厉寒凉如骏马飞过,让你不知所措。我亦曾见识过“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庐山瀑布,能“朝发白帝暮到江陵”的三峡之水,可能是经历时间打磨,又或许是因为诗人那时将豪情壮志泼洒在水中,它们没有想象中那样雄奇壮丽。相反,这里的瀑布一泻万丈,它没有历史附加给它的滤镜,却有真实野性的美。

      此时,阳光吃力地拖出它的金丝,放下它金黄的长发,风拨开云雾,浅浅一道彩虹隐隐约约漂浮在水汽之间。返回途中,发现一朵紫得浓烈的花颤巍巍挂在山崖中间,被风的低语逗得捧腹大笑,那样亮眼的紫色在一片暗色中氤氲开来,那样弱不禁风的生命以惊人的毅力肆意张扬,这朵花近乎神圣地证明着这片山群的无限可能。返回山脚,山间正午的阳光并不刺眼,我在此与山风告别,但我们都清楚一定会在另一处天涯相遇。

      因为,我们都是自然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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