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在Downtown散步,因着Pedro在饭桌上猛灌下一杯威士忌,这时已然有些醉醺醺的,不敢由着他立刻开车,先拖他绕着小城走三圈,权当醒醒酒。
其实主要为着自己的人身安全考虑--酒驾的车可坐不得!
这时却上演了一段不甚愉快的小插曲——
正沿着路边散步,眼见一辆插着美国国旗的轿车从我们身边飞驰而过,车窗大开,车上的男子冲我们大声叫嚷...
只见Pedro霍然变色,右手竖起中指,冲着已跑远的轿车和男子大骂了一句:“Fuck you!”
我惊道:“怎么了?”
“那人在骂你,我不确定他是不是也骂了我。只听到他的言语非常过分——那是典型的,美国人羞辱亚洲人才会骂的话。”
我倒生了好奇之心:“那他骂的什么?”
Pedro摆摆手,“别问了,太难听了。”
彼此沉默了半晌,我不知该接些什么话,方才发生的一幕着实有些尴尬,我倒没什么格外激动的情绪,因为并没有听懂那人到底在骂些什么,实在是气也气不起来,羞也羞不起来,心中倒替那人不值——骂了一个根本听不懂他话的人,连口水战都挑不起来,真不知他图个什么...
我想起那些背后偷偷骂人的事,故意骂人家听不懂的话,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样的骂人有什么意义——骂人的目的,不是为了让人家知道你的不满,不是为了使对方不快、愤怒,不是为了挑事儿么?如果对方听不懂你骂的话,甚至根本不知道你骂了他,又或者骂完就跑,那骂人还有什么意思呢.....
我认为这应该成为一个原则问题——
一切不以动手为目的的瞎逼逼都是浪费生命。
Pedro见我久久不语,抚抚我的肩,小心翼翼的问:“你还好吗?你在生气吗?”
我睁大眼睛望着他,半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哭笑不得地说:“可我根本不知道那人骂了什么嘛...”
Pedro无语地看看我,也不禁失笑。
周末时,逛了杰克逊总统故居,乡村音乐名人堂和帕特农博物馆。
绕着小城漫步,傍晚时走到一座大教堂,碰巧旁观了一场教堂婚礼彩排。
主婚人是位年过半百的女士,身材瘦削挺拔,画着端庄精致的妆容,白色衬衣,深蓝色长裙,颈上有银饰闪烁,干练而精。;她从容不迫又条理清晰地描述婚礼安排,来宾亦仪表堂堂,庄持有礼。
听那主持人的话,婚礼彩排似乎已进行了几日,而后还要再准备几次。我看到一对新人像木偶一样被要求说怎样的话,怎样交换戒指,交换誓言,亲吻,从出场到退场....心想如果我的婚礼被这样安排,只怕没等到结婚就和未婚夫分手了。
不过教堂里工作的人,品味和风度真心很赞。
Nashville城郊有大片私人庄园,修建精致的草坪和树木,坐落整齐的别墅木屋。展览馆解说员穿着十九世纪流行的绯边束腰大蓬礼服,与室内华丽肃穆的复古装饰刚好相配。
室外,天空清朗,阳光洒射在绿茵上,是明艳跳脱的颜色,远处有马匹悠闲地散步。在草地上漫步,鲜亮的颜色让心情也沉静下来。
Nashville像一个故乡,她有一个完美故乡所拥有的模样。她有那种野性,也有那种宁静,她富足而淳朴,她美丽得像一幅油画。无论世事如何变迁,无论外面的声音多么喧哗,她好像从未感染过一丝风霜,好像上天都在眷顾她的无辜,她依旧是最初那朴实温柔的模样,保持着柔韧绵延的力量,过了多久都不会变。
她令人感到安全、闲适、柔缓,是任何人都想要依恋想要怀念美好岁月的故乡。
“我会再回来,”
我在心里默念,我爱上了她,她将是我毕生魂牵梦萦的爱人;不论时间过去多久,今生,总要再回到这里看她一眼。
“不论过去多久,Nashville。”
飞奥兰多的航班晚了15分钟。到达后,预订的班车已经离开,只好打电话叫下一趟班车来接站。拨号过去,电话里只有语音服务,迟迟接不通;试了几次,无果;便请机场班车服务处的人帮忙。
一服务生替我打了电话,五分钟后,转了线;大概又过去了十分钟,终于接通。挂掉电话,他说班车20分钟到达,让我去指定地点等待。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看到一辆标着Super Shuttle字样的小客车向这边驶来。
班车停住,司机走下来,风度翩翩,笑容可掬;他给了我一个大大的微笑,殷勤地问候我:“嗨,过得怎么样?您今天看起来真漂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我看到他那满面春风的样子,心中倏地升起一股无名火,冷冷地应答:“请帮我放一下背包”,便一言不发上了车。
车开后,司机努力的寒暄搭讪,我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着。我打断他:“为什么你们的服务电话要等上那么长时间?你知道这很耽误客人行程!“
他依旧和善殷勤,热情的回答道:”因为我们是法国的公司,法国人很注重休息时间,晚上八点大家就下班了;这之后公司只有两个人轮班负责接线;而今天是星期天,可能打过来的人很多,所以比较忙。“
我突然不生气了。
我当时深深觉得,这哥们儿一定是在黑自己的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