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

我把虚掩的门拉开一条缝,探进身子,叫了一声“阿姨!”,没有回音,接着又叫了一声,还是没有动静。我径直把门拉开,走进客厅,屋子里昏暗,没有开灯,“阿姨!”我提高了嗓门,“哎!”阳台上传来了应答声,“谁啊?”阿姨问道,一个苍老的身影从阳台后门走了出来,缓缓地看向我,“阿姨!是我,陈斌”,阿姨定了定神,“斌斌啊!哦,是斌斌,你回来了!”“是的,阿姨!回来了”,阿姨欣喜地看着我,慢慢向我走来,我快步迎了上去,握住了老人家的手,阿姨的手柔软,温暖,很有力。“好孩子,你来看阿姨了,你在上海还好吧!”身材娇小的阿姨仰着头,用温柔的目光看着我,眼眶里噙满了泪水……

“斌斌,坐,我给你泡茶”,说着,蹒跚着去拿茶杯,“不用了,阿姨!不渴。”阿姨没有理会,我就看着她洗杯子,取茶叶,泡开水,把茶端到了我面前,我接过飘着热气的茶,好香!

阿姨80多岁,是我母亲生前最好的朋友,她们朝夕相处,无话不谈,每天一起买菜,一起散步,一起谈心。阿姨见证了母亲最后的内心情感,我要听阿姨慢慢说……

阿姨吩咐我坐在沙发上,她挨着我坐下,我们打开了话匣子,我问着,阿姨回忆着……

母亲最后时光那些不为我们所知的泪和笑,挣扎和彷徨,思念和不舍,历历浮现在我面前……

我们聊了很多,阿姨眼眶一直有泪在闪烁,临别时,我站了起来,阿姨也站了起来,她亲切地,娇小地站在我跟前,握着她的手,仿佛是妈妈握着儿子的手,那么柔软,那么温暖,不舍松开。要走了,我撒开手,给了阿姨一个深深的拥抱,就像当年抱着母亲。

我松开怀抱跟阿姨说再见的时候,老人家眼眶里一直闪烁的泪水,凝成泪珠,滚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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