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片没有任何“穷”的字眼和表现,让我喜悦又平静

前几天在一个新开的小影院,“包场”看了《四个春天》。很久没有在院线看到纪录片,国产纪录片的市场不景气,观众面又窄,上一次在影院看纪录片好像还是《我们诞生在中国》,我惊讶赞叹它的镜头之美、故事性之强又遗憾它是迪士尼合作“联名款”。

      整个影厅只有我一个人,我的喜悦或悲伤的情绪都被得到自由的张扬和放大。我可以哈哈大笑还可以纵情挥泪。

      看到各种影评公众号的力荐,我怀着很高的期望。但是影片的开始我有点失望,这难道不就是家庭DV录像合辑吗?喂,导演你看看《乡村里的中国》《俺爹俺娘》行不行,镜头摇摇晃晃,几乎没有什么艺术加工,随意中甚至有很多视听拼接的错误呀。慢慢地,我被片中爸爸妈妈的爱意和欢笑感染、渐入佳境了,何必唱那么高调,生活本不就是细碎的堆砌。先入为主的观念影响到我的评判了,何不放下所有的想法和先在的一切经验与成见让情绪随着导演的牵引流动。

      打动我的是导演的真实,是生活的本真之美。像之前提到的《乡村里的中国》,它给我的感受更多的是渐行渐远的蹒跚乡村和现实城市的撕裂、物质和精神不匹配的痛感与无奈。而《四个春天》像是叫我喝了一碗妈妈煮的醇香甜粥,味觉没有强烈的冲击,但足以让人反复回想。在这部纪录片中,时间不再和“残酷”这些字眼相勾连,而是温柔地变迁和诗意地流转。你观察,爸爸在九几年的录像和近几年的录像中,容颜变了,笑意没变。你看看,妈妈从来没有抱怨跟着爸爸还了十几年的债多么心酸,而是高兴带害羞地讲述爸爸的“求婚”。你听听,爸爸拉的二胡、吹的长箫或许不那么专业却是足够动听。时间在变,很多生活的志趣、追求和向往不变。影片结束,爸爸不就又玩起了新玩具——钢琴。他们永远保有对生活的热情和向往、平凡中找寻诗意的赤诚。

      有两个细节在我看了这将近一个星期之后还很有触动。一个细节是,爸爸妈妈出去爬山,导演在摄像,父母以为在拍照,摆好了姿势的时候,妈妈嘴里碎碎念叮嘱爸爸别忘了洗那床被子。哑然失笑,哈哈哈。这是生活的真。另一个细节是,爸爸坐在山头,风吹过林间树叶哗哗作响,镜头摇上去,爸爸说,“松涛”。我身上起了鸡皮疙瘩,这是生活的美。我和我姐也都喜欢“松涛”,邻居家的院子里有笔直的大杨树,极其茂盛,夏日的夜晚乡村的小屋内燥热难耐,躲在蚊帐里逃避蚊子的吸血,风吹过去,传来波涛一样的天籁,那声音经过听觉达到触觉,仿佛方寸皮肤之间都有清风拂过,便感到凉意袭来悄然睡去。唐伯虎在诗里写到:“松涛谡谡响秋风,云影峦光凈太空。何事幽人常独立,只缘诗意满胸中”。胸中有诗意,眼中有笑意不就是很多人追求的生活。

      导演的克制或者“笨拙”令人心动。当然“笨拙”在这里加了引号就是褒义词,我表达的更多是导演的纯真。导演没有很“远大”的艺术抱负,视点就集中在一个家庭, 不去放眼社会和天下,没有过多渲染和人为着色。姐姐去世的段落中,我仿佛看见了一位深沉的文人抽了一支烟对我缓缓道来。镜头的视角很客观,带着看淡生死的乐天知命和豁达,很多固定镜头叫我想起小津安二郎。陆庆屹导演没有用很多特写镜头来刻意放大悲伤,倒像是冷静的旁观,在加了回忆色彩的姐姐回眸和唱歌片段的素材使用上很控制。这种压制比起放大悲伤、带动观众痛苦情绪提供了冷静思考生死哲学的空间。比起运动镜头,固定镜头里的细微变化仿佛更能体会到空间的厚度。画面左面是母亲认真地缝纫,右面是父亲认真地摆弄电脑和音乐,这两种声音交汇起来实实在在是有烟火气息。


      整个这个家庭的人员和故事让我想起一个词“原生家庭”。我对这个词不太了解,没有专门研读过专业家庭系统排列的理论。但我看整个舆论的倾向好像是一直叫嚣摆脱原生家庭的困扰、情感束缚、包袱、痛楚等等。好像一味逃离就能获得新生。我在看这部纪录片的时候一直在想要是爸妈在旁边就好了。我的家庭也不富裕,爸妈日复一日地劳作供养我和姐姐读研究生。爸爸内心是个充满诗情画意和豪情壮志的人,妈妈也确实没有抱怨过生活的劳累。所以是什么使我们的家庭少了诗意?是社会?是生活?都不是。小的时候过年,我们四口人去河边捞小虾小鱼,在冬天的河水旁边穿着新衣挥洒着快乐。我们有很长一段时间喜欢一家人玩跳棋。想来我们四个人很久没有一起玩耍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我内心拒斥“回家”这个字眼,想到父母和自己沟通的无力,想到他们一成不变的生活就厌弃。《四个春天》里的光阴怎么就那么美好温柔呢,我的原生家庭是不是也可以找回以前的快乐和童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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