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他身上,看到人性的邪恶

文/沈清颜

01

西班牙悬疑电影《看不见的客人》,有一个将故事推向高潮的反转结局。

在车祸中丧生的年轻死者丹尼尔的妈妈,假扮成律师,从亚德里安处套出了所有的事件细节。她从亚德里安的办公室里出来,走到对面大厦的房间里。她与丈夫汤姆士,远远地凝望着亚德里安。彼此的对视,是正义与邪恶的力量,如此激烈地碰撞。最终汤姆士拨通警察局的电话,说,我要报告关于发生在我儿子身上的事。

这样一部情节不断反转的电影,主要围绕两桩事件来进行展开。

第一个案件。亚德里安与情人劳拉在回家的路上,因为一只迎面冲出的鹿,而撞上另一辆车,导致车上的年轻男子丹尼尔当场死亡。随后,为躲避责任,丹尼尔被抛尸,与汽车一同沉入到一面湖水之中。

第二个案件。在旅馆715房间。劳拉被杀死在浴室内,全身洒满钞票。而亚德里安被袭击,头部撞到大面镜子,昏迷过去。醒来之后,他便被当成凶手,抓捕归案。

电影从第二个案件开始讲起。亚德里安,认为自己被设局陷害,所以律师朋友帮他找来资深律师古德曼,为他打职业生涯的最后一票。

02

从电影细节的一点点展露,亚德里安以及古德曼律师的推测,亚德里安深埋在表象之下的人性被一点点暴露。

伪善的亚德里安

亚德里安在陈述第一个案件时,以一个包庇受害者的姿态出现在故事中。那天,他对妻子谎称去巴黎谈生意,实则是与情人劳拉去约会。激情退却后,因太过疲累,两人睡过了头。在赶车回去的路上,亚德里安为抄小路回家,竟然逆向行驶,并且在导航提示有鹿出现的情况下,仍不注意路况,导致车祸的发生。

在车祸发生后,亚德里安在第一时间选择报警,而劳拉却自作主张要处理掉死者丹尼尔。在考虑到自身的事业,以及一旦报警,自己与劳拉的婚外情就会被曝光的风险,亚德里安选择了听从劳拉去抛尸。

在这个版本的故事里,亚德里安显得脆弱,矛盾,自责。虽然他被逼迫着抛尸,但是他内心极为愧疚。如果不欺骗妻子,没有去与劳拉约会,没有睡过头,没有抄小路,没有逆行,那么一切都不会发生。

这就像是一个犯下错误,却愿意为错误忏悔深思的有担当的男子。

但这是他的谎言,很快被古德曼揭穿。真正要求抛尸的人,是亚德里安。在脆弱的劳拉看到在昏死过去的丹尼尔,她被吓坏了,当下选择报警,但被亚德里安制止了下来。

他在报警还是抛尸这件事上,显示出作为商人极为冷静、快速判断形势的能力。他不容许自己出轨的事情曝光,甚至因为逆行撞死人,连带可能判刑。

但是,在律师古德曼的面前,他戴上伪善的面具,把始作俑者的帽子套在劳拉的头上,把自己维护成一个在艰难抉择下,情有可原,可以原谅的男人。

工于算计的亚德里安

无情的亚德里安

亚德里安看到电视上播报丹尼尔失踪的新闻,他害怕引火烧身,极为不安。于是,他用当初从当初丹尼尔身上拿下的钱包里的银行卡,伪造了丹尼尔贪污公款,携款潜逃的假象。

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他甚至不惜牺牲死者的清誉,丝毫没有愧疚之心。

当丹尼尔的父亲汤姆士,找上门时,不再追问事件的经过,只想知道儿子的尸体在哪里。在面对苦苦哀求的汤姆士,亚德里安丝毫不为所动,他坚决认定,他不知道。

一个人说了一个谎言,却不得不用更多的谎来圆它。也许起初,亚德里安还带着愧疚之心,但是那一个个叠加起来的谎言,一个个被编排的天衣无缝的谎言,把亚德里安打造成一个站在人生巅峰,却无法走下神坛的伪装者。

他把在商业上显露的无情,同样用在了人性里面。

残酷的亚德里安

丹尼尔的妈妈是文学教授,喜欢在剧团演戏。亚德里安在第二个案件发生后,即将面临牢狱之灾时,她假扮成律师古德曼,提前进入与亚德里安对峙的时间。

整部电影的一个高潮段落,是亚德里安已经暴露出伪善的面目后,说出的一个真相。那就是,在他将丹尼尔连同他的车子一起推入大湖之前,他发现丹尼尔还是活着的!

丹尼尔并没有死去,他只是昏了过去。亚德里安听到声音,打开后备箱的门,看到丹尼尔瞪着双眼望着自己。他并没有犹豫,迅速地关上门,将汽车推入水中。

这已经不单单是一起车祸事故,现在这是一起谋杀案。面对尚有一线生机的丹尼尔,亚德里安并没有选择救他,而是毅然决然地执行着他的计划。一切干净利索,没有后患。

其后,亚德里安收到勒索信,要求10万欧元的现金,带去旅馆715房间。他听信劳拉的话,以为当时的目击证人,目睹了事情的经过后,利用10万欧元来做封口费。但是,到了旅馆后,亚德里安发现,那不过是劳拉设下局。根本就没有目击证人,那封勒索信也是劳拉写的,10万欧元也是劳拉要的。

劳拉在第一案件发生后,寝食难安,患上焦虑症。一直处在良心的煎熬之中,惶惶不可终日。在思考多日之后,她决定要求亚德里安跟随自己去自首,另外,她想用亚德里安带来的10万欧元作为给汤姆士夫妇的补偿。

但是亚德里安再一次突破了观众的底线。在第二案件中,根本就没有第三者进入。劳拉就是在房间内,被亚德里安所杀。而被撞碎的镜子,只不过被亚德里安用来把自己伪装成受害者的手段。

从杀死奄奄一息的丹尼尔,到无情地杀害自己的情人劳拉,亚德里安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犹豫,反而是出奇的冷静。手段干净利落,一击即中。

他的残酷,也许是来自商场,也许就像他说的,我花了十年才有了今年的成就。所以,任何阻挡在他面前的障碍物,他都要扫除。

03

如果像亚德里安这样颠倒是非黑白,为达个人目的,不惜付出任何代价的人,最终都能赢得官司的话,那么整个世界也必定是黑暗的。

所幸,导演是良善的。他相信正义能够推倒邪恶,像亚德里安这样“一手遮天”的人,再厉害,做得再完整,再滴水不漏,也会有他照看不到的地方。他的律师在远方用一笔巨款来收买当初的目击证人,而他在此地与一个假的古德曼探讨脱罪之法。

所以,其实开场的时候,亚德里安就输了。输在了他发现古德曼来早了,却始终没有识破这个古德曼是假的。反而,他被带入到古德曼设计的完整逻辑说理中,将发生在身上的所有细节和盘托出。

假古德曼说,没有痛苦,就没有救赎。

是。如果一个人犯错,犯罪,没有想到要去坦白,承认错误,而是一味地去掩饰,那么他即便逃离得了法律的裁决,却无法逃离正义的追踪,也无法逃离内心的审判。只有你愿意承认所犯下的错误,接受错误所付出的代价,那么你的生命就得到了彻底的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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