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收年

                            ——Min而好学


    十一单位放假了,怕是路上拥堵,二号才回家。陪妻儿美美地吃上了一顿摊煎饼,喝上了久违的地瓜干糊豆。儿行千里母担忧,总要报个到,便给母亲打了过去。     

    回来了,妈。     

    好,正好家里还有在会展中心东边开荒的花生还没起,明天早来点帮忙把花生收起来。     

    父亲也正好上夜班,白天可以全家集中突击这份秋收任务。父亲今年66岁了,年龄也大了,在一个小区看门。本身有购买的养老退休金,一个月收入也得三千多,老两口也花不了。这几年村里拆迁,土地征收,连最基本的菜园地都没有一平方了。可是种了一辈子的地,突然之间没地可种,父母倒是闲得难受起来,只给孙子孙女做饭又嫌不合胃口。他们太喜欢那个土地的味道,喜欢那个打了半辈子交道的春种秋收。就连新搬住刚刚三年的楼房阳台上都堆满了陈谷子烂芝麻,他们与土地,与农作物的关系不止是最基本的一些必需,而是生命中的一部分,甚至有时候感觉已经远远超过了某种的感情。

    于是父母便在预建学校的征地上,手工开了一亩荒地。                             

    第二天五点半闹钟准时的响了,我和妻子没忍心叫醒熟睡的孩子,想让他们在这短暂的假期多睡一会。应该也正像我们小时候一样,父母带着去地里干活,总是给我们兄妹俩搭上一个简易的棚子,怕晒黑,怕风吹雨打。可怜天下父母心,对待儿女永远都是给予这个世界自己认为最好的物质和环境。

    俯下身蹲着把一棵棵的花生拔掉,再用手里的钊钩翻翻,有没有拔掉下来的花生果,有的话及时捡起来收集到旁边提篮里。就这样一棵棵,一步一挪像是走鸭子步一样往前推进。腿酸麻着,戴手套的手指甲缝里都塞满了黑黑的泥土。父亲上了一夜的班,几乎是半扑着在作业,不时地跟我讲起村里的一些琐事,今年谁没了,谁家的孩子还没成家,咱这地里的花生比哪家品质收成都好,讲起了自认为的命运与注定等。母亲比父亲大一岁,之前笔直的身板已经开始萎缩和弯曲,但是这些却不影响她熟练、麻利常年劳作经验的发挥,同样的起点我被远远落下。埋怨唠叨着开荒时父亲的不参与,抢种抢收父亲的懒惰,自己的勤快,一会又笑谈着孙女的懂事,孙子的淘气。

    太阳在这交谈的忙碌中,穿过云层,越来越热,背对的后脑勺已经开始冒油,裸露衣领外的一点肌肤滚烫刺疼。妻子更加全副武装,裹紧头部,仅露出的微小脸部,通红汗流不止,一棵棵花生摔向收集的网兜,不时拽下未掉的余果,估计手臂已经酸肿了,一向不做农活的她估计也承受不了这样的工作强度,不到一个小时喝了三瓶水。每隔二十分钟左右,就喊着父亲将收集网兜的花生装进废旧的化肥袋里。坚持吧,时至中年的我们有责任减少父母的风吹日晒,增加我们微薄的农作经历,别让这周边高楼大厦的外部环境淹没了我们是农村长大的城里人,是城里不屑一顾的乡巴佬。

    大半天的努力终于结束了这场战斗,父亲还要去上班,家里的孩子在等待我们做饭,只有母亲在这里收拾剩下的残局。尽管阳光开始西移,天气依然很热,叮嘱着母亲注意休息和饮水,我们拖着疲惫身躯骑车回走。

    回家一上楼就是脱掉了身上所有的衣服,冲洗一遍又一遍,可是冲掉了泥土,冲掉了汗水,却怎么也冲不掉那股骨子里土壤的味道。这股味道应该就是经几千年沉淀传承的味道。

    今年是个丰收年,今年花生比任何一年都容易收,今年也是人生中难忘的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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